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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爱情故事》获得今年以来央视一套播出电视剧最高收视率。日前，中国视协主办了电视剧《乡村爱情故事》研讨会，众多影视评论家与创作者赵本山讨论的一个焦点是电视剧的“雅”与“俗”。实际上，这个问题并不容易说明白，会上评论家与创作者的各执一词不足为怪，而这与电视剧的属性紧密相关。 大家经常讲，电视剧是一种大众文化产品。而大众文化首先在西方兴起，简单地说，它是在工业化大生产和市场经济的条件下，以大众传媒（包括机械印刷传媒和电子传媒）为传播载体，以商品的形式，满足广大人群文化消费需求的一种文化。可见，这里的大众是指的消费大众；这里的大众文化是作为消费大众的一种消费品来生产，生产的目的是为了赢利。中国目前的情形大体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大众文化产品同样要遵循普通商品生产流通的一般逻辑。这种逻辑是什么呢，现在看来，就是通过加快消费来促进生产。从生产者的角度看，只有生产出来的产品被迅速消费掉，才能加快生产的周期循环，从而获得最大的利润最，所以当前的经济学都强调消费和需求的极端重要性。那么怎么才能加快消费和需求呢，通常的办法是“一次性”和“过时”。“一次性”就是让产品使用一次就报废，比如那些大量的一次性产品。而如果某些产品不能一次性报废，那就让它迅速“过时”，现在各种商品都在款式、风格、性能方面讲究时尚，其中就包含着这样的目的，所以大众文化往往具备流行时尚的特征。 电视剧这种大众文化产品也不例外，按照以上商品生产流通的逻辑，它如果能生产出来就迅速被消费掉，那正好符合生产者的目的。这里的迅速消费包括两层意思：一是迅速进入市场，流通传播，吸引尽可能多的观众观看（消费）；二是观众看完就算完，看完之后，接着产生新的消费需求。一部电视剧不需要观众长久地重复性观看，因为那样会阻碍新产品的生产，耐用消费品不利于产品更新。要达到这样的目的，电视剧在制作上要采用一些技术指标，比如增加故事性，制造传奇性，煽情，制造噱头笑料，迎合时尚，顺从世俗，尽量浅白，等等，这些指标既可以保证尽可能多的人看得懂，看得下去；又可以让人看完就完，避免产生太多思索，以至反复观看减缓消费。从这个意义上说，《乡村爱情故事》的“俗”、浅白、缺乏境界情怀等等，正是当今大众文化产品的属性使然。实际上，这里用“俗”和“雅”并不能说明问题，因为这一组概念本是指称传统社会中的文化分野。赵本山所谓“大俗即大雅”自然是强辩之辞，不过他对收视率的刻骨强调倒是一语中的，因为那是当今电视剧产品的利润来源。 写到这里，难免有人质问：这样说，电视剧只能是快速消费品，那怎么解释电视剧中有很多精品，可以供人反复观看欣赏？这个问题涉及电视剧作为文化产品与具体的物质产品的区别。两者间一个重要的区别是产品的价值更多地是体现在消费之中还是消费之后，文化产品的价值更多是体现在消费之后对人的精神建构，文化产品有这样一个非常关键的“化大众”的功能，这种功能可以与商品属性同时并存。如果电视剧的生产者对这种功能缺乏清醒认识或足够重视，那么其产品生产很可能只是按照商品生产流通的一般逻辑行事，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只是快速消费品，这种消费品只能贩卖现成的流俗滥调，而不能提供什么新的东西。相反，那些对“化大众”的功能有清醒认识和足够重视的生产者，则可能在商品逻辑之外，还有强烈的精神和艺术追求。这样生产的产品可能会给人以精神的启迪，令人反思回味，从而成为电视剧中的精品。 如今的电视剧前者远远多于后者，这说明人们过于强调电视剧的商品属性这一面，把这一面变成电视剧的全部。在人们看来，既然电视剧属于大众文化，那么它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商品属性这个核心。这种看法需要有一个建立的基础，即大众一定是消费大众。实际上，只有在消费社会的理念中，大众才被定位为消费大众，而大众的涵义原本是多种多样的。比如，工农大众、人民大众、劳苦大众，这种对大众作为生产者和生活创造者的定位产生出不同的大众文化，其中也包括电视剧。大家知道，从1980年代到1990年代初，中国电视剧蓬勃兴起，那时并没有消费社会的理念，那时的电视剧也不作为商品而生产，却产生了那么多电视剧精品。比如，那时生产的《红楼梦》、《西游记》、《三国演义》与如今的新拍简直有云泥之别。可见，这种对大众的不同定位对于包括电视剧在内的大众文化生产是非常重要的，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和反思。 原载：《上海商报》2010-4-27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