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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华录》作者和版本考述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陆林 参加讨论

    
     晚明曹臣所撰《舌华录》,是介于清言小品与世说体小说之间的杂俎性笔记,有潘之恒万历四十三年(1615)序。书分慧、狂、傲、冷、谑、韵、讽、讥、愤、凄等十八类,汇集春秋至明末人士的隽语名言,清修《四库全书总目》子部杂家类存目著录。本文想结合有关史料的新发现,对该书作者和版本问题略加考述。
     一、作者的生平
     前此有关著述,于曹臣生平疑点颇多。如其籍贯,多数言其为歙县(今属安微)人,然清初黄虞稷(1629-1691)所编《千顷堂书目》云其为“苏州人”(卷十二“小说类”),以致造成隶籍两说。至今人所著《中国文言小说史稿》,尚云其为“安徽歙县人,一说苏州人”。再如其表字,多数言为“荩之”,唯清初钱谦益(1582-1664)《列朝诗集小传》记载明末相识“曹山人臣”是“字野臣”(丁集下),以致产生或有两曹臣之疑惑。如今人所著《中国志人小说史》即云此曹臣“未知与荩之是否一人,待考”。再如其生平,多数语焉不详,唯《列朝诗集小传》言野臣崇祯十一年(1638)于北京识钱氏,后卒于金陵,有诗集名《鬼订》等,尚属知者之言。然因表字与小说署题不合,故自《四库全书总目》始,即不为诸家所采。
     其实,籍贯苏州说,系明显误笔,由小说卷首自署“新都”(郡名,三国吴置,晋更名新安,故城在今浙江淳安县西,与歙县毗邻。隋废,复易歙州为新安,治所歙县)及歙人潘之恒为其作序而落款“里社”某某撰等,皆可为证;表字荩之、野臣,实为一人的可能性也极大。如将《列朝诗集小传》与《舌华录》相对照,会发现两“曹臣”姓名同、籍贯同、身份同、时代同、交友同(钱氏所谓《哭友》二章,即为吊郝公琰之作,而小说卷四《狂语》类引郝氏语,有“吾一懑时,则读曹荩之诗可以消之”)。分析如可成立,便可在钱氏所述基础上,为其拟写小传了。而笔者新近得睹的曹氏《文几山人集》,不仅证实了上述猜测,且有许多新的收获。
     《文几山人集》共四卷,前二卷为诗,后二卷为文,系由其“同七世祖兄弟”曹度辑刻(《刻文几山人集序》),始于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成于康熙三十七年(分见序、跋)。从卷首所附曹度撰《文几山人传》(下引不注出处者皆出此文)等资料及集中诗文,可对曹臣有关情况作如下勾勒:
     1.曹臣,“野臣其字,先字荩之”,号文几山人,“古歙”(各卷首大题下署)即歙县人。清顺治四年丁亥(1647)卒于白下,享年六十五。故生于明万历十一年(1583),小于钱谦益一岁。
     2.“世受阛阛之业”即出身商贾之家,而“自力于诗书”(卷二曹度跋)。但“耻为干禄文字,不求进取”;从无功名,为一布衣“山人”。性“好游”,“出大江南北,收三楚二京之胜,历山左、海岱、吴会、百粤之区”;并喜撰游记,“游必记”。
     3.极受“同里”前辈潘之恒(1555-1622)赏识,“盛称其长”,曾向当时文坛名家李本宁荐其诗作。本宁名维桢(1570-1624),“负重名垂四十年”(《明史·本传》),撰有《题曹荩之诗卷》,今存。
     4.一生穷困聊倒,“家日贫”。试举一例:其母“每岁忌辰,以粉合肉作丸,供于祏位,从所嗜也。今年此日贫甚,囊无一文,不能治此。晚乃解幼儿晁胸前所佩小银锁,命大儿善出质肉。不意以街头撮弄夺心,拳中竟为乌有。弄毕始觉,乃泣归门外,不敢入。问之,知其为遗质也。余亦凄然堕泪,随欲加之棰楚。复念此豚为先慈在日钟爱之至,今挞爱孙,此添痛心于地下;是先慈以孙失养,复以养痛孙,即列具盈案,其必不下咽也。审矣,但念不能已。乃上山采蕨数十百茎,归煮以供,庶几可了人子之心万一。伤哉!贫人之厄,一至于此”(《采蕨》)诗引)。今人读之,仍不禁鼻酸。
     5.“生前文名暗昒”,所交多为名不见经传的下层文士。能针砭其“作诗文之病”者,则有郝之玺(字公琰)、罗逸(字远游),张遂辰(字相期,号卿子)“三君”:“公琰攻吾诗之贼,远游补吾文之阙,二君皆以所长济吾所短;于此兼而济之者,则武林卿子焉。”(《三君诗》序)
     6.早年放浪形骸,“往日游平康里中,口眼轻薄,每洗垢索瘢”(《赠西安二朱姬》诗引)。为人心高气傲,自称“予本粗狂人,两足走天下。不识慕名人,安知买身价?往往逢世人,人骂予亦骂!”(《寄怀杭州张卿子》)故“行踪落落,常受嗤于拙目”。
     7.妻汪氏,贤惠安贫,“日勤十指,以供薄擅,除炊涤之外,针无停隙;且居又最隘,床与灶邻,终日接膝相对”(《针诮》诗引)。子三,长毓善,明崇祯十一年清军攻深州,“城陷死焉”;次泳,清初“遇盗见杀”;幼毓晁,居金陵,后与子大生“俱死”。以“行修名立”之曹臣,“两子皆不良死,不再世而莫嗣”,真令人慨叹不已。
     8.所作小说、诗文,今存者有:万历四十三年(1615)三十三岁前后撰《舌华录》;万历四十五年编定诗集《蛙音稿》,取名意为“宁为蛙龟音,不为鹦鹉语”(自序);万历四十七年编定诗集《鬼订稿》,因梦已死之郝之玺“告以诗所得失”而取名。其诗风“哀婉凄恻,苦语愈工”,盖因“所遭多故,不胜清怨”。崇祯五年(1632)编定文集《游囊稿》,另有《蒐玉集》文,不详写作时间。诗、文四种合之而为《文几山人集》。
     9.作诗喜以小说笔法撰长文为引,如《夜棹歌》引以千字文叙述金陵名妓沙宛在,钟情于名士吴苑,而不屈于贵公子之豪夺,在吴氏友人相助下终于脱险之情事,文笔跳脱传神,叙述曲折生动,诚为明代不可多得之文言小说佳作;亦可借知其于世说体简约笔法之外,尚能以传奇法纪事。晚明风流公子张岱(1597-约1680)曾因《舌华录》一则微瑕便讥其“字字板实”、“点金成铁”(《陶庵梦忆·张东谷好酒》),恐非知人之论。
     以上归纳诸条,或关乎前人未知之史实,或关乎对《舌华录》撰著之理解。吴承学、李光摩所撰《晚明心态与晚明习气》结语云:“晚明小品是晚明文人心态真实而形象的写照,它们清高、淡远、萧散、倜傥,然而也反映出晚明某些文人的浮躁、不安、狂放、压抑、困惑、焦灼和痛苦,同时不免夹杂着些悲凉绝望的末世气息。”(《文学遗产》1997年第6期第75页)曹臣其人其作,或许可算是一个尚未引起关注的典型例证。
     二、版本的异同
     《舌华录》问世三百八十年来,除了明万历序刻本外,近现代主要有民国初年石印《笔记小说大观》本、民国二十三年(1934)上海新文化书社排印本及次年上海大达图书供应社排印本(参袁行霈、侯忠义编《中国文言小说书目》,北京大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323页)。其中尤以“大观”本最为通行,当代岳麓书社1985年点校本和湖北辞书出版社1993年注译本(书名《历代妙语小品》),均以此为底本加以整理。然而大观本所收明清诸作,作为整理研究对象,其价值是要打折扣的。即以笔者有限的阅读经历看,所收《客窗闲话》、《志异续编》、《夜雨秋灯录》等书,篇幅仅及原作一半,《里乘》删去后两卷。这在其编者看来,均是无需说明且随心所欲的事情。《舌华录》也不例外,与明刻本相较,大观本的不足十分明显:
     1.卷首潘之恒序残。较原文少三十八字,最后一字为“也”,是明刻本首叶下面首栏首字。或大观本所据为一缺首叶上面的残本,因“也”字无法起句而删之,抑未可知。
     2.潘氏序后缺袁中道(字小修)序言一篇,共计三百七十五字。
     3.正文尽删袁中道眉批,总数近四百条。
     此举不仅有损全书的欣赏和资料价值,而且也使卷首所署“公安袁中道小修批评”及凡例第三条“吴鹿长参定后,经袁小修评点,其中分类有小出入者,袁已笔端拈出,今仍不移,一以见小修目力之高”(眉批有不少是针对归类而发的)失去照应。
     4.在正文卷四《谑语》类中,于“柳机、柳昂在周朝”条之后,缺十则文字;于“北妓张莲英慧甚”条后,又缺十则;于卷九《凄语》类“江陵陈元植”条后,亦缺九则。共计缺三段二十九则。
     关于明刻本,《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征求意见稿)子部杂纂类著录如下:
     舌华录九卷 明曹臣撰 明万历刻本 九行十八字白口四周单边有刻工
     在其标注的十二家收藏中,笔者有幸先后翻阅了安徽省图书馆、南京图书馆和《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影印清华大学图书馆所藏的三种(以下分别简称皖图本、南图本、存目本)。粗略比勘后竟发现,这三本虽版式行款相同,并于卷一书口下方均署“黄德懋刻”,然其文字却各有异同之处!下面分述之:
     皖图本,首为潘之恒序,次为凡例、所采书目,正文有袁中道眉批,各卷大题下署:
     新都曹 臣荩之纂著
     勾吴吴 苑鹿长参定
     公安袁中道小修批评
     南图本,潘序首叶被蛀蚀数字(据皖图本可知为“以吾心入人之心”、“以吾心华开众心华”中的两个“以吾”),书目等皆同于皖图本。唯凡例第三条凡涉袁中道处,均已改易为“经韩先生评点”、“韩已笔端拈出”、“一以见先生目力之高”。大题下落款,唯首卷尚存“批评”二字,其余各卷均荡然无存。
     存目本,凡例、书目、署题等皆同皖图本,唯潘序首叶残缺,文字始自“宝树同时发光”,较原文实少八十九字,其中大观及通行点校本所无的首三十八字是:“舌根于心,言发为华。以吾心,人人之心,非从耳食;以吾心华,开众心华,非因色显:此《舌华》所由录也。”然潘序后之袁序,则于三本中为其所独有(此系手书上版者,仿宋刻印则见《文几山人集》附),始与曹度《文几山人传》“公安袁仪部序之”和清周中孚《郑堂读书记》“有万历乙卯潘之恒及小修序”诸语相符。
     皖图、南图及存目本,不仅在序言及署题互有出入,眉批条数也不甚相合。三本共有的不去管它,皖图、存目本有而南图本无的竟有十五条,南图本独有而另两本无的也有两条;另《韵语》类中有一条眉评,南图本属下则(见第十一则“吴逵曰”),皖图和存目本却属上则。此外,正文亦非模合版印般毫无二致,仅将三家藏本互相粗校一过,便发现重要异文有五十条左右。这其中,存目本错南图本对的为数较少,多数为南图本错而存目本对的;而在文字异同之间,皖图本与存目本相同者较多,与南图本相同者较少。
     值得注意的是,有极个别条目,虽无所谓谁是谁非,但其异文包藏的秘密,却颇有必要设法去探索其解。如《谑语》类“北妓张莲英慧甚”后之首条(大观本无)为:
     □□□为歙令,墨声甚著。后改为南大理评事,司徒方定之笑曰:“陈公昔为富翁,今为评事,怪哉!”
     方定之即歙人方弘静(1516-1611),官至南京户部右侍郎。上述引文中以方框所代的首三字,存目本作“陈进士”,南图本作“陈九官”,而皖图本则三字为空白,唯于第三字位置下部仅馀“口”,似为“官”字之底;“司徒”二字,皖图和南图本则成为“邑绅”。陈九官为浙江鄞县人,明万历五年(1577)进士。据清乾隆纂修《歙县志》职官志记载,此人“万历年任”歙令。可能曹臣著书时,陈氏尚在南京为官,而该处又是曹臣常居之地,故于称谓当有所忌讳。但一书何致会有或闪烁其词、或直呼其名或铲去诸字之如此不同呢?这还要从为何有关专家学者把凡属“九行十八字白口单边有刻工”的此书皆视为“明万历刻本”说起。
     刻工黄德懋,其里籍明代本不详,据今人李致忠《历代刻书考述》云,明代歙县虬村,“从黄文敬、黄文汉于弘治二年(1489)始刻《雪峰胡先生文集》起,开始了黄姓一族刻书的生涯。”他们刻文兼刻图,“待黄德时、黄德宠等兄弟辈出,乃形成精密细巧、俊逸秀丽的徽派风格”(巴蜀书社1990年版第260页)。此黄德时,于晚明曾刻程士庄万历十六年(1588)序本《宣和博古图录》,并与德新、德懋、德进等合刻徽州汪一鸾万历十八年序本《淮南鸿烈解》(参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305、312页),可知德懋亦为虬村刻书世家黄氏子弟,出道成名于明万历年间。联系《舌华录》潘序落款,故定其初刻在万历年间应无错误。问题在于,这并不应该等于说已知所存十二家凡行款相同并署“黄德懋刻”者,皆可以同一版次视之。如皖图本之有缺字,似非初刻所宜有;南图本于袁评已了无痕迹,似亦非原版所能有。仅就所见三本判断,同署“黄德懋刻”者似应分属三个版次:
     1.存目本当为明万历原刻本。理由是讥讽同时甚至可能同居一城的官府中人,直呼其名,必有不便;易以功名官职代称,在《舌华录》亦为通例。如“陈进士为歙令”后第三则为:
     李太史与某公善,李夫人姓王,某公夫人姓甘。一日,王夫人病目。某戏李曰:“王昏而不能进。”李答曰:“甘为人下而不辞,何也?”
     此太史即是曾为曹臣诗作序的李维桢。其人虽官终礼部尚书,但那已是天启年间事了,其于万历年间官阶最尊者便是翰林修撰(太史)。因上引所云颇涉猥亵,故也不以字号相称(本文之所以定李太史为李维桢,一是于万历年间人皆以此尊称之,见《始青阁稿》卷十三《寿李本宁太史先生七十序》、《懒真草堂文集》卷十《太史本宁先生七十序》;一是据《牧斋初学集》卷五十《李公墓志铭》“公娶王氏”,与笔记中“李夫人姓王”完全吻合)。虽这两则事主一为所鄙者,一则所尊者,但同在“谑”类,不称名字的惯例还是客观存在的。加之此本文字错讹最少、序语最全、眉批最清晰,据此而视之为原刻,或较近实情。
     2.皖图本是原刻本的修刻重印本。与存目本相比,是大同中有小异:一、虽均署“公安袁中道小修批评”,但缺袁氏序言;二、眉批条数相同,但字迹有些已较难辨;三、文字虽基本相同,但仍有近十条异文,如存目本:
     《狂语》第32则“我以偏师待之”,皖图本“师”作“帅”;
     同类第36则“合无陪人”,皖图本“陪”作“赔”;
     《韵语》第48则“任育长”,皖图本“育”作“肩”;
     同类第49则“辄唤奈何”,皖图本“奈”作“李”;
     《俊语》第50则“苟、乐之风”,皖图本“苟”作“荀”;
     《讽语》第28则“且放在脳(脑)后,”皖图本“脳”作“胸;
     《讥语》第43则“得不饮乎”,皖图本“饮”作“欲”;
     《浇语》第24则“汤始称佳”,皖图本“佳”作“侍”。
     加上《谑语》第98则“陈进士”、“司徒”方定之的铲、改,可知皖图本不仅不是原刻本的重印,而且也非修刻本的首次印本。在此本之前,尚有一个已将“陈进士”、“司徒”改成“陈九官”、“邑绅”的版本。只是“陈九官”云云已引起是非,故在重印时将此三字铲除;其印刷时间距万历原刻当不会太久(《贩书偶记续编》即云《舌华录》“约天启间刊”)。如时隔太长,当也不会再生纠葛了。
     3.南图本是据明刻“陈九官”本重刻者,时间或在清代中前期,理由是书中已将有关袁中道处或铲除一空,或改换为“韩先生”。如在晚明,袁氏声誉如日中天,得其序评身价百倍,假托尚且不及,如何舍得删去?降至清代则时变势移,袁中道所作已由畅销书变为“全毁书”(参见清·姚觐元编《清代禁毁书目》,商务印书馆1957年版第8页、雷梦辰撰《清代各省禁书汇考》,书目文献出版社1989年版第44页),为了免遭牵累,始会有抽序改名之举。只是又抽又改,无暇面面俱到,以致翻刻时造成卷首大题下落款已除去“公安袁中道小修”七字而独剩“批评”,空落落无所照应;且凡例中“韩先生”又纯为空穴来风,见首不见尾,版本晚出之迹甚明。此本文字不仅全袭皖图本上举诸条(其中仅“苟”改为“荀”是对的);与存目本与皖图本相比,不仅漏刻十余条眉批,而且增加了许多音近、形近而误之处,如顾—项,问—何,召—石,加—嘉,不—胡,杲—果,蔡—察,诮—笑,比—此,四—曰, —菌,次—此,乏—之,姝—妹,嵩—崇,栗—粟,一—与,芜—无,木—本,辦—辨(破折号前为存目本、皖图本的文字,后为南图本误刻之字);此外还增加了不少衍脱及音、形差别较大的误刻,另有一些是出入较大的异文。
     至于清代翻刻本为何仍署“黄德懋刻”,原因可能是此书板片当一直为虬村黄氏家族所存。否则以曹臣身后之绝嗣无继,书板当早已散失矣。另外,虬村黄氏恐亦非单纯刻工,王重民先生在征引黄德时兄弟刻《淮南鸿烈解》汪一鸾序语“乃□剞劂氏之请,遂命重梓”后,曾敏锐地觉察到“黄氏群从,似又以刻工兼营出版事业者”;加之其“子孙相传为业,直至清末民初”尚绵延不绝(李致忠先生语),对于《舌华录》这部颇受欢迎之作,必定会收藏其板并屡有印刷,直至漫漶烂损不堪重印为止。即使至清中叶翻刻时,无论是出于对祖先的尊重之心,或者是出于貌似明本的商业目的,均会对“黄德懋刻”四字原封不动的。今人对已无袁中道大名的“韩先生”批评本,仍视之为明万历所刻,其根据当即在此四字。
     存目丛书影印的清华大学藏本,在三本中固然问艺最早,然其书品却较差,仅缺页便有四处:
     1.首篇潘序明显缺首叶两面(影印件上即是两面丝栏,除版心有明显为后人补定的“舌华录序”外,空无一字);
     2.目录缺第二叶下面,文字为“凄语第十八”;
     3.正文卷三缺第七叶两面,为《冷语》“洪武京城既完”等七则;
     4.正文卷九缺第十七叶两面、第十八叶上面,为《凄语》“张思曼亡后”等九则。
     编入存目丛书时,除了第三处注明“原缺第七叶”外,余皆没有交待。据《〈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编纂缘起》云,该丛书底本确定的原则是首选“不缺页的足本,在足本的前提下,再选择较早的刻本或抄本”(《新华文摘》1997年第10期第206页),衡之《舌华录》,似乎未能尽得验证。只可惜此书仅北京地区便另有四家收藏,现在这难以弥补的微瑕,原本可以容易地换之以瑜的。当然,这或许只是局外人未知甘苦的轻巧语而已。
     此外还应指出的是,存目丛书在影印过程中还新添错版三处:
     1.第570页上部二十三叶左面,应移至第592页下部二十一叶左面;
     2.第570页下部二十四叶左面,应移至同页上部二十三叶左面;
     3.第592页下部二十一叶左面,应移至第570页下部二十四叶左面。
     对这些由印制不慎而给阅读使用带来的不便,就更让人心生遗憾了。
    原载:《明清小说研究》199903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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