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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文性与网络文学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董希文 参加讨论

    互文本理论的出现与“互文性”概念的提出有关,就问题的实质来说,主要是研讨互文性关系的,并以此揭示文本意义的不确定性和文本间的多方面联系,从而颠覆传统封闭的文本观。“互文性”概念最早是由克里斯特娃在1969年在《符号学》中提出的:“每一个文本都把自己建构为一个引用语的马赛克,都是对另一个文本的吸收与改造。”[1] 即每一个文本中都包含了其他文本涉及的因素,每一个文本都不可能是一个与外界绝缘的封闭的语言体系,而是与其他文本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实际上,在此之前,克氏在定义“文本”范畴时就已隐含了“互文性”思想,并把互文性视为文本的重要特征。“我们将文本定义为一种语言跨越的手段,它重新分配了语言的次序,从而把直接交流信息的言语和其他已有或现有的表述联系起来”[2] 2,“文本是使直接瞄准信息的交际话语与以前或同时的各种陈述文发生关系,并重新分配语言顺序的管用语言实体。因此可以说,文本是一种生产力。这一定义意味着:首先,文本与其所处的语言关系是一种(破坏—建立型)的再分配关系,人们可以更好地通过逻辑类型而非语言手段来解读文本;其次,文本是众多文本的排列和置换,具有一种互文性;在一部文本的空间里,取自其他文本的陈述文相互交汇与中和。”[3] 以对文本理解为基础,克里斯特娃还在其论著中多次对“互文性”做出一些补充性解释:“‘互文性’一词指的是一个(或多个)信号系统被移至另一系统中。但是由于此术语常常被通俗地理解为对某一篇文本的‘考据’,故此我们更倾向于取易位(transposition)之意,因为后者的好处在于它明确指出了一个能指体系向另一个能指体系的过渡,出于切题的考虑,这种过渡要求重新组合文本——也就是对行文和外延的定位。”[2] 5总之,克里斯特娃是在由语言符号构成的文本内部研究文本的互文性及生产性的,从根本上说,这是一种狭义的互文本观念。
    洛朗·坚尼曾言:“互文性的特点在于,它引导我们了解一种新的阅读方式,使得我们不再线性地阅读文本。”[2] 83而在我看来,真正突破线性阅读方式,在可操作层面上实现多个文本相互勾联的是网络文学,它是一种具有典范性的互文现象。
    一、网络文学定位
    网络文学是随着计算机网络技术的发展和普及而兴起的一种新型文学样式,其出现仅有几十年的历史,但网络文学发展迅猛,大有超过并取代原有文学形态的态势。“网络文学”是一个内涵颇为丰富的概念,也是一个类似“艺术”范畴的“家族相似”概念。综观前此研究,对“网络文学”内涵的界定主要有3种:一种观点认为,“网络文学”就是网上文学,一切发表在网络空间的文学作品都可以涵括在其名下;另一种观点认为,“网络文学”就是以表现网络生活为题材的文学,如网上聊天、网恋,等等;再一种观点坚持下述认识,“网络文学”就是存在于网络空间、以网络为传播媒介、其创作和接受都具有交互性的文学样式。在这3种观点中,第一种认识内涵过于宽泛,在其看来,上传到网上的经典作品或其他先前早已存在的作品都可以称为“网络文学”。这种认识,笔者是不能苟同的。《红楼梦》就是《红楼梦》,即是粘贴在网络上,也不会称为一般意义上的网络文学。第二种认识立论的出发点是文学题材,它与人们的认识也有较大差距,发表在网络上并表现网络生活的固然是“网络文学”,发表在网络上不表现网络生活的未必就不是网络文学,《大话西游》没有表现网络生活,但大家公认它是网络文学;另外,表现网络生活的作品如果以文字、纸质文本形式存在,也可不必称其为网络文学(当然,也可称其为网络文学),因为它与其他纸质文本在存在形式方面并没有区别,例如蔡智恒文字版小说《我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与其他通俗小说读本并无两样。因此,这种文本归类方式并无多大理论研究价值。第三种认识与人们的理解较为接近,首先,网络文学存在的空间应该是网络,这可以将其与口传文学及纸质形态的文本文学区别开来;其次,其存在形态决定了网络文学创作必须以网络传播技术为基础,突出交流的机读性和在线性;再次,网络特点决定了网络文学可以进行超级链接,使文学释义具有选择的多种可能性,正是这一点使其与互文精神密切联系在一起。
    因此,网络文学内涵不宜过于宽泛,对其仅仅进行题材归类也无多大必要;而将其界定为:存在于网络空间、以计算机网络为传播媒介、其创作和接受具有在线性和交互性的文学形态。既突出了其独特存在方式,又暗合了文学活动实践,具有较高理论意义和研究价值。赵宪章先生从创作角度一言道出了“网络文学”的秘密:“所谓‘网络写作’,确切地说,是指互联网上的‘即时写作’,也可称为‘在线写作’。我们这样定义网络写作,是为了和‘网上作品’区别开来,后者包括将经典作品或其他现成的作品贴到网上的发表方式,并不能显示网络写作的真正特征。而网络上的‘在线写作’因其充分代表了现代多媒体技术对写作方式的重大影响,所以最明显地表现出与传统写作的不同及其对传统写作的挑战。”[4] 这一见解准确而深刻。但在这里,还需注意的是,目前网络中盛行的个人主页制作、网络聊天和BBS公告栏发贴留言等形式虽然更能体现网络活动的在线性和互动性,但其本身更注重实用性和交际性,与文学创作并不一致。就其主要内容来看,个人主页是对个人经历、能力与业绩的宣传,网络聊天类似日常谈话的网络再现,而BBS专栏则主要用于发表对社会热点问题的评论与见解,所有这些形式几乎是日常实用活动的网络表达,它们本身并没有充分体现出文艺作品注重艺术构思、追求情感评价和形式创造的本质特征,并不具有文学艺术所特有的审美本质,因此它们也并不是本文论述的主要对象。综上所述,笔者正是在较为狭隘的意义上使用“网络文学”这一概念并将其视为互文现象典范的。
    二、互文与网络文学活动
    一个完整的文学活动应包括作品生产和消费两个环节,而其中必然涉及以作品为中心的3个方面问题:作者如何创造了作品、作品以何种方式存在、读者如何解读作品。每一种成型的文学活动都须在这些方面有自己的突出特点,以区别于其他活动;每一种自成体系的文学理论对此也须有自己独特的解释。网络文学在这些方面显示了自己的独异性,最突出之处表现为应和了互文精神,处处与互文性联姻。
    (一)网络文学创作的交互性
    网络文学内容与先前文学并没有太大区别,都是反映变化着的社会现实;如果说有,那就是表现网络生活的内容日益剧增,网上聊天、网恋、网上虚拟人生成为表现的主题。这固然反映了现代人文学观的转变,但这一认识并没有摆脱“社会生活是文学创作惟一源泉”的信条。但是,网络文学在构思方式和艺术传达方面却表现出对传统观念的强有力挑战。
    在传统文学中,文学创作是个人的事情,文学构思强调独创性和个性化特点,情感的酝酿、文学形象的成形及事件的展开在作者落笔之前已成竹在胸。就一般情况而言,作者可以运笔帷幄,“主宰”作品中人物的命运,在动笔之前,就为事件的发展谋划好结局。而在网络文学创作中,作者将文本贴上网络,“网民”可以对文本进行删节、修改,写出自己对故事结局的预测,甚至可以重写文本。在网络上,这种就某一话题展开的文本“接龙”创作已司空见惯。这样,文学创作主体就由单一作者向集体作者转变,文学创作就变成了“网民”间的对话与交流,因此,网络文学是集体创作的产物,其中包含着多种“声音”。由此来看,文学创作再不是线性平静地进行,而是始终处在活泼的动态发展中,文本是原作者与“网民”们情感交流的结晶,这是造成网络文学具有交互性的内在原因。除此之外,网络本身的互动性特点也是造成网络文学创作交互性存在的重要原因之一。“网络文学之所以具有动态性,原因之一是它始终在人机互动的条件下运作。印刷品的结构是封闭的,一经印成便难以更改。相比之下,真正的网络文学在结构上是开放的(如果“结构”一词还适用于此处的话)。它不断流变,处于持续的在线、脱机、移动、重建、增添、删除、链接、脱钩的过程中。它的意义是生成的、暂时的、随机的、以内插值替换的。它绝非蚀刻于金属版或印在纸上的文件,而是一种安装或事件。”[5] 这是其具有交互性的外在动因。网络文学表达方式也不同于传统文学,后者可称为“物化”方式——将构思结果以文字形式图写在纸质载体上,然后印刷装订成一种物质存在物(看得见、摸得着的物体);网络写作则以电脑终端为纸笔,其图写的文本以电子信息形式储存在各数据库中,这是一种开机就有关机就无、既看不见又摸不着的电子时空。当然,网络文本的这种虚拟存在因其体积小、传输快也为其交互性活动特点奠定了基础。黄鸣奋先生概括了网络写作的这一特点:“在它(计算机和网络)强有力的推动下,写作主体正在由单一作者为主向集体作者为主转变,写作手段正由传统的纸笔向网络终端转变,写作方式正由‘闭门觅句’向网上‘对客挥毫’转变,写作对象正由过去想象设置向现实互动转变,写作内容正由真情实感向虚拟经验转变,写作环境正由现实世界向赛伯世界转变。”[6]
    (二)网络文学文本的整合性
    从网络文学的物质存在形式看,网络文学的物质载体已由传统纸质文学的印刷文本形式转化为二进制的电子信息形式,即通常意义上的比特。比特从根本上讲就是一种虚拟存在,它只存在于计算机赛伯世界和网络空间中,开机就有,关机就无,既看不到又摸不着。网络文学看得见的存在形式是网页,网络文学赖之以栖身。但网页具有不同于书页的诸多特征,书页文字是具有物质意义的实体,而网页中的数码文字没有实体,从严格符号学意义上讲,数码文字除自身以外根本不代表任何东西,因此,网络文学是一种不折不扣的虚拟文本。这是网络文学存在方式最突出特点,也是传统文学所不能比及的优势,它为网络文学实现网上互动提供了前提条件。“网络文学的流通是通过‘比特’这种软载体在网络中实现的。网络中的软载体信息体积小、容量大、耗材少,传输快,辐射广阔,准确性高,易于检索、复原和复制,节约时间和空间,还能够降低文化消费开支。”[7] 这样,网络文学这一虚拟文本就可以通过交换方式流水般地在网上游动和被点击,可以通过浏览器的设置显示出不同的字体或风格,真正实现了网络互动。
    从网络文学本身看,网络文学具有整合性。很多作品本身并不是完全由文字写成的,其中粘贴了许多图片、配上了优美音乐。但这些图片并不是像影视中的图像一样构成了连续叙事,而是一个个断续的甚至风马牛不相及的片段;所配的音乐也多是一些经典名曲或流行歌曲。这样,文字文本便与一个个独立的图片文本和音乐文本产生了互文关系,并由其中张力的存在引发对文本的多种理解,直接导致读者在解读过程中产生续写的念头,使网络互动成为可能。而成功的网络作品就在于能将所有这些互文因素有机地整合在一起。
    网络文学自身的整合性与其存在的虚拟性为其互动式创作与传播提供了条件,许多网络作品就在机读网页上设置了很多链接点,其中的地名、人名、专用词汇甚至图片、音乐都可以点击链接,读者可以充分利用网络提供的便利条件对文本进行重新编织与创造,实现交流与对话。黄鸣奋先生形象地描述了这一过程。“印刷品的各个要素根据作者的统一安排而存在于某种空间连续体(如页面),网络文学所包含的词语、图像、动画、音响等要素则是作为离散实体分布在存储器的不同位置,很像一个个各自待在家中的演员。用户发挥着与导演相似的作用,在调用文件、点击链接的过程中分别将这些演员召唤到计算机屏幕这一虚拟舞台上。”[5]
    (三)网络文学阅读的超级链接性
    网络文学接受采用机读方式或者说读屏方式,读者面对的不再是纸质书页上的白纸黑字,而是微机显示器上不断闪动的数码文字。读者阅读作品不再需要像传统读法那样不停翻动书页,按照时间顺序线性方式由前向后连续阅读;对于网络文学来说,读者只需要移动鼠标就可以完成翻页任务,简洁方便。网络文本中设置的多种链接可以使读者不必再线性地阅读文本,很多文本对故事发展、结局设置多种可能,选择不同的链接方式可得出不同的结论,这样,读者就可以在故事发展的分叉处,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径,立体地阅读文本,在不知不觉中参与文本的创造。“‘非线性’作品没有预先安排好的开头、中段或结尾,读者可以在基本情节中发现许多路径,然后自由选择某一路径,将故事发生出来。因此,读者不是按作者的意志从头到尾顺序而读,而是自己选择,等于参与了情节的演进。”[8] 从理论上讲,网页上的任何文学作品都可以通过这样、那样的关键词链接在一起,读者可以在网络高速公路上任意链接,对文本意义做出无限多样的阐释。从这一意义上说,网络文学阅读的超级链接性真正实现了文学网络化,是互文理论在文学实践中的典范形态。
    三、互文与网络文学精神
    网络文学不仅在创作方式、存在形态与消费手段诸方面应和了互文理论主张,更重要的是网络文学精神与互文精神情投意合。如果说前者是表层的、外在的话,那么后者则是深层的、内在的,是后者作为一种理念指导着前者的运行;弄清后者对于理解整个网络文学至关重要。而前者所表现出来的平等对话性、对抗传统性和虚拟性、游戏性显然受到了互文观念影响。
    (一)网络精神与自由对话
    对话理论的倡导者巴赫金认为,诗歌文本以及传统小说都运用着受作者统一意志控制的“独白”性话语,只是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创作,文本话语中才包含了多种声音,真正实现了作者与读者、作者与作品中人物以及人物之间的平等多元对话。其后,巴赫金的“对话”思想被克里斯特娃介绍到法国,直接引发了巴特对创作和阅读问题的重新思考,得出了创作是一种自由发挥、阅读是一种重新书写的互文观念,并以这一观念为指导重新阐释巴尔扎克小说《萨拉辛》,撰写了《S/Z》这一解构实践的典范论著。“如果说巴赫金所倡导的‘对话’主要限于文本内部,即强调小说人物、主题、情节和结构等方面的‘多元对话’和‘同音合唱’,那么,对于网络写作来说,真正实现了作者和读者的‘多元对话’和‘同音合唱’。于是,对话,从文本内部走到文本外部,从文本本身走到整个写作活动。”[4] 如果说巴特的文本解构实践仅仅是立足单个文本对其意义的多向度重组,始终不能摆脱原文本的束缚;那么,网络则为文学创作与解读提供了更为自由的平台,作者可以自由地书写通过其他渠道不能表达的自己在生活中受压抑的体验和感受,读者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解读原作,甚至可以涂抹并重新创作原作,也可以与原作者展开对话式的交流,共同修改原作。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任何网络写手都是原作者,真正做到巴特所说的“阅读就是重写”。
    由此看来,网络写作与交流彻底削平了作者话语权利,任何人都可以上网、发布消息,每个人都是主讲者,每次阅读活动都是一种重写,网络俨然成了一个公共的舞台和发言的平台,就类似于巴赫金论及的中世纪娱乐广场。
    (二)网络精神与颠覆、抑制思想
    首先,网络文学和网络写作颠覆了传统文学观。一直以来,文学被认为是崇高、神圣的事业,在封建社会甚至被尊奉为“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即使在近现代,文学也被不恰当地定位为政治、政策宣传和思想启蒙的工具,而对文学自身自由创造因素关心很少。网络文学首先颠覆了这一认识,文学不为别的东西而存在,其存在的价值就在于写作过程本身,在于写作活动本身是一次愉快的经历。创作《迷失在网络和现实之间的爱情》等众多网络小说的李寻欢,把网络写作精神概括为:自由,不仅是写作的自由,而且是自由的写作;平等,网络不相信权威,也没有权威,每个人都有平等地表达自己的权利;非功利,写作的目的是纯粹表达而没有经济或名利的目的;真实,没有特定目的的自由写作会更接近生活和情感的真实。而以创作《缘分的天空》而闻名的宁财神则坦言:以前我们哥几个曾经探讨过这个问题,就是说咱们为了什么而写,最后得出结论:为了满足自己的表现欲而写、为写而写、为了练打字而写、为了骗取美眉的欢心而写。当然,最为可心的目的,是为了那些在网上度过的美丽而绵长的夜晚而写,只是换个名字,叫记录[9]。
    其次,网络文学还表现出对传统价值观的颠覆与消解。传统中认为崇高的东西,在网络中可以做低俗化处理;历史发展事实,可以做非理性化阐释;生活中不可以说、不可以做、受到压抑的东西,也可以在网络上得到释放,还可以对经典化的传统文学文本进行解构与重新演绎。总之,每个人在网络上可以实现着最大的自由,可以以不署名或以假名的形式任意言说。这样,在解构历史、现实和经典文本的同时,也颠覆其中积淀着的观念。网络版《大话西游》、《新神雕侠侣》等就包含了很多戏说传统的因素。
    而事实上,网络文学在消解传统文学观念和传统价值观、提倡自由写作的同时,也消解着自己。网络是无中心的,它由多向链接的结点组成,每个结点仅仅是构成网络的“沧海一粟”。每一个结点上(网络终端)的网民一旦进入互联网,也便消失在网络中,仅仅成为网络中的一个碎片,成为整个网络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构成部分。每个个体好似充分发挥着自由,而事实上,自己的声音也淹没在网络中,根本产生不了应有的回响。并且,每个个体的行为都受网络倾向的影响与引导,并不能做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价值判断。“作为消费者,你可以自由地通过网络选购喜欢的商品,而事实上你的任何选择都是受到网络广告的诱导和网络事先选择的限制;作为浏览者你可以自由地选择喜欢的站点,作为阅读者你可以摆脱经典的重压,选择最切近心声的作品并对之加以评论,但实际上,信息的无限使你仍然被动地受到媒体宣传的操纵,最成功的站点取决于最高的点击率,这反过来又引导着网民的选择;作为写手你当然可以自由地发表自己的作品,但事实上你的声音已经淹没在无数人类似的声音当中,而无异于自言自语。……个人的自由在无数人的自由中也就失去了原初的意义,这是许多人所始料不及的。”[10] 网络文学消解一切的倾向,需要引起我们密切注意。
    (三)网络精神与虚拟性、游戏性
    巴特曾将文学文本形象地比喻为洋葱,人们总以为扒掉葱皮,就可以发现洋葱的内核,而事实上洋葱根本没有核心,葱皮就构成了洋葱的实体。文本也是如此,根本没有一个稳固的中心。因此,文学文本解读并不是挖掘终极意义,而是一种自娱其乐的文字游戏,是一种只有重写文本才能体会到的“文之悦”。文本的虚拟实体性和文本解读的游戏性在网络文学中得到了充分体现。
    首先,网络文本虚化了历史,使读者失去了历史感。在网络上,网络文本不再是人们熟悉的那些相对封闭自足的白纸黑字,人们永远在通过高亮度的链接进行无穷无尽的点击,各式各样的声音和图像在文字之中星罗棋布,文本和文本相互镶嵌、叠套和指涉,并且各文本之间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所有这些都是在共时的空间中瞬时完成的,读者根本没有足够时间进行思索与回味。在网络中,根本没有历史,有的只是空间事物的罗列。黄鸣奋先生引用国外最新材料做过分析:“澳大利亚莫纳什(Monash)大学历史系教授戴维森(G. Davison)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就叫‘历史与超文本’[11]。在文章中,他引述了伯克特斯(S. Birkerts)《谷腾堡的挽歌》一书中的观点,认为超文本与网络将擦除作为被书写的记忆之积淀的时间感,而这种时间感恰恰是历史感的基础。为了理解上述看法,让我们想象一下进入图书馆的情景。书架上的那一排排书,都在无声地述说着某种历史。我们从书籍之多可以想象得到人类在过去的岁月中所已积累的知识之丰富,从书籍的尺寸、印张、版式、装订等方面的差异又可以萌发岁月的沧桑感。一旦这些书籍都被数字化,以网页或文件的形式出现在电脑的屏幕上,那么,不仅书籍‘汗牛充栋’的历史感没有了,而且,看不到旧书发黄的书页与新书崭新的书页之间的差别,也闻不出旧书的霉味与新书的油墨香之间的区分。我们对于过去的感觉,不仅仅是由语言建构的,而且由印刷品及其在图书馆中的堆积加以具体化。在这一意义上,电子超文本所能传达的时间感不如印刷品。因此,书籍的数字化意味着时间感的消失,或者说历史的深度被消解。”[6] 382-383
    其次,网络文学虚化了现实,使读者进入了一个虚拟世界。人们面对传统文学文本,总有一种扣问历史、追问真实的情结;但面对网络文学,要辨其真伪,则显得天真和愚蠢,人们走进网络便进入了一个虚构的空间。网络文学为网民提供了自由对话的空间和平台,但这种对话不是面对面进行的,而是在一个虚拟社区中展开的,它以文本符号的存在代替了对方的真实存在,网友并不能看到对方的肉身。在这个虚拟的网络社区中,人们就像参加假面舞会,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不能显示自己的真实意图,处处是“陷阱”和“机关”。网络只是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可“看”的空间世界。因此,参与者更多时候是“观看”和“浏览”。“而‘看’,从根本上讲,是空间的。时间给人以真实感,而‘看’则是虚幻的。毫无疑问,‘看’已经成了我们的基本生存方式,而且具有反讽意味的是,尽管‘看’具有虚幻性,而我们却不得不依赖它来给我们提供现实感。”[11] 因此,网络文学虚拟了人的“另类存在”。而网络文学的这一特点,与后现代日常文化的主导倾向又是一致的。“后现代的日常文化是一种形式多样的与异质性的文化,有着过多的虚构与仿真,现实的原形消失了,真实的意义也不复存在。”[12] 而后现代精神又是与互文、解构精神一脉相承的,这样,网络文学便成为展示了后现代社会解构精神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至于网络文学的游戏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此处不再进一步展开论述。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到,网络文学无论是其外在活动方式,还是内在精神,都体现出明显的互文迹象。因此,可以断言:网络文学是有史以来互文本的一种最高典范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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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载:《海南大学学报》2006/02
    
    原载:《海南大学学报》2006/02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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