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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叶延滨抒情诗的艺术探索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邹建军 参加讨论

    20世纪90年代以来,叶延滨出版有《现代九歌》、《与你同行》、《玫瑰火焰》、《21世纪印象》和《美丽瞬间》等抒情诗集。以此而考察其20世纪90年代的抒情诗创作,我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叶延滨还是那个叶延滨:那种对生活与人生的真情、语言上的本真口语、对中国人现实处境的关注、对于西部黄土地的忧患意识等。但在许多方面,又有相当的新发展:自由而广阔的心理表现、个性独具的性格抒写、机智而幽默的个人风格、对社会现实的深沉思考、生机活泼的新鲜意象、诗体形式的自由创构等等。20世纪90年代是一个艺术追求多样化的时代,作为一个诗人,叶延滨的艺术选择表现了应有的智慧和独到的眼光。正是在不断求新求变中,他才在八九十年代的中国诗歌艺术变革浪潮中,始终占有一席之地。在风起云涌、大浪淘沙的诗歌时代,叶延滨没有失掉自己的个性和风采,还开创了诗歌抒情艺术的新境。
    我想,叶延滨抒情诗的艺术个性主要体现在:特有的机智嘲弄与幽默讽刺格调、以生机勃勃的意象作为诗眼让诗灵动而有生气、独特而个性独具的诗体形式创构等三个方面。
    一、特有的机智嘲弄与幽默讽刺格调
    叶延滨20世纪90年代的抒情已经不是《干妈》时代那种抒情,而总是颇有现代意味的冷抒情与冷幽默。那种见到什么奇怪的事都动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似乎再也难于有什么能引起我们的一腔热情与义愤填胸了。那么,在现代社会之中,诗人对一些事物的冷与幽默,也就是无可挑剔或说是合情合理的了。叶延滨本来就是一个“幽默大师”,他大量的杂文作品就是证明,他所编的《幽默诗》精选也是证据。他对幽默,还颇有自己的见解。他说:“笑是文化的产物,而幽默是笑的历史发展到相当程度的‘结晶’——它最通俗的理解就是会心的笑。从文化的角度考察,我们会同意这个观点,幽默是思想的笑容,换句话就是幽默是对有趣思想的发现。”[1]也许正因为有这样的理论认识,他的作品中才充满了对有趣思想的发现,这让其诗总是有一种独具的风趣与幽默格调。“唯有一愿/不要用印上我诗行的/大报小报以及杂志去包油条大饼/不是乞求是提醒/当心那纸化一声长叹/袅然飞去了你的朋友”(《树之魅》)这是机智的幽默。诗坛不景气,诗的读者也日渐减少,诗人面对此种情景,有什么好办法呢?他唯一的请求是不要用印有他诗行的报纸去包油条和大饼。这真是天大的幽默,却又是相当真实的。“不是乞求是提醒”一行,真是神来之笔,真还有一点孔乙己的穷酸味道。“袅然飞去了你的朋友”则有说不出的快活之意,好像说你不要自己将自己的眼睛弄脏了一样。读着叶延滨的这些诗行,真时时让我们发出会心的笑,这当然也是文化的产物。而真正的幽默也就由此而出。
    “于是我挂起一把长梯/诗人爬梯子十分内行/一级一级逼近鸦巢//伸出一节最长的诗行/去捅那个骚乱的城堡/奇怪的是我臂上长满黑羽/一声惊呼,也同鸦噪!”(《昏鸦及树》) 这是机趣的幽默!见过叶延滨的人读到这样的诗句,一定可以想到诗人写这首诗时的情形,那可是特有的机智与幽默的结晶。这又不是一般性的写实,而很有一点卓别林演喜剧的味道。这显然是现代人生存境况的象征。让我们再来看这样的诗行:一个年老者评上了教授,诗人来祝贺,他看见“一个人正弯着腰/呢喃着捡拾地面上/最后几片脚印/脚印绿绿的象树叶/拾起就化作一道烟/ (他说:“我的年华啊!”) /我发现他佝偻着/再也直不起腰的老树/老练地象其它学者/落光了幼稚的绿叶/ (我笑不出声来。) /我把花束挂上/那个脱去树叶的枝叶/花瓣纷纷落下来/泪水把我的笑/洗成几条皱纹……”(《突然笑不出声》)这是令人辛酸的幽默!表面上是喜剧,其实整个儿是悲剧。这不是对那个教授的讽刺,而恰好是对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的讽刺。
    “他从棺木里伸出头来/像从甲壳伸出头的龟/他要上完最后的一课/审阅学生为他写的悼词//让他瞪眼的是错别字/让他摆动下巴的是乱用形容词/让他气得直喘粗气的是/在悼词中竟大段抄袭情书/让他破口大骂的是/还留给他最后一个名誉职务/——自己追悼会的主任委员! //他复活了因为这最后一课/强刺激创造世界奇迹/据说这位写悼词的学生/被破格评为中文系的教授/还获得一项发明的专利……”(《最后一课》)这不仅是一般的幽默,而实在是辛辣的嘲弄。现社会中的一些奇特现象,如不公平、不公开、不公正的现象,论资排辈,只重外表不重实质等等,诗人在此诗中加以集中的表现,当然只是以某一种形态加以表现。诗人高校生活的经历与人生体验,让这些诗的产生有深厚的基础。这种冷嘲热讽当然也是文化的产物。
    近十年来的中国社会无奇不有,那么此诗中的奇也就是正常的了。像这样一些令人好笑而又好哭的诗行,叶延滨的诗中还相当多,形成了他抒情诗的一大特色。这种机智和幽默的来源我认为是诗人的自由的思想与性格,这当然也是时代的产物。正如他自己所说:“从一定意义上讲,幽默是自由思想的产物,如果一个人不懂得什么是自由,他不会有幽默感,如果一个民族没有幽默感,那么这个民族一定是个保守封闭的民族”。[2]自由思想的产物也就说明诗人的现代性品格。如果没有这样的社会环境,诗人也就不会有那样的现代性品格,或者有了现代性品格,也不可能在诗中加以自由自在的表现。叶延滨抒情诗的现代意识非常强,并不只是表现在其现代眼光和现代人的精神情怀,而主要表现在他抒情诗特有的嘲讽格调上。对于现代社会的态度处处体现在其诗的字里行间,诗行与诗节都是其人格精神的凝铸。高度的个性化和情感化特征,发自心灵的诗美让其诗具有了内在化的可贵的品质。这一切都出自于一个现代诗人的现代观念和自由思想的品质。
    二、以生机勃勃的意象作为诗眼让诗灵动而有生气
    古代诗歌创作讲究诗眼的安排。它是诗作最精到的部分,它让全诗的意义毕现于人们的眼前,它是读者欣赏诗作的一把钥匙。现代诗一般不那么讲究诗眼的经营,更多地追求一种整体性。但这里所说的“诗眼”,并不是古代诗歌式的诗眼,而是诗作中诗情最活跃的一瞬、诗情的高潮、诗歌结构陡转的片刻。叶延滨相当讲究这样一种诗艺构成。一首诗总是有一个结构的,在这个结构中意象的安排总是有一个间隔,不可能每一诗句都十分精到。大海有浪头,山地有山峰,平原有湖泊,如果没有浪头大海无以展示其美,如果没有山峰山地无以展示其奇,如果没有湖泊平原无以展示其灵动。那叶延滨的诗中总是有那些像山峰、浪头、湖泊一样的意象,往往作为诗眼而存在,并发挥出出其不意的作用。
    真正的诗语、灵动的意象都可以构成抒情诗中的诗眼的存在。让我们看《凝神》:“无风。吹不断/几百年一条幽径/在这个方窗那边/一个古代的朋友/也在望我//他望我于‘窗’那面/隔一层薄纸说:‘多好的一幅画/只是多风,风儿/染斑了你的鬓发……”。这是以古人的语言结束。本来是自我抒情,却以古人的话作为结尾,这种抒情角度的转换是颇有深意的。其实这就是非常灵动的一种意象。我在望古人,而古人也在望我,隔一层纸就听到了数百、数千年前古人的声音,“窗”的意象也是颇有象征性的。“只是多风,风儿”就是此诗的诗眼,全诗因有这一诗眼而活跃起来。如果没有这一意象作为全诗的诗眼,那此诗也许就相当沉闷,只是像卞之琳的《风景》一样有点的相对主义意味而已。
    这样的诗眼还有很多,“那么请问/在没有灾难和痛苦的岁月/我的位置上/又站着是谁?”(《位置》)这是以反问句结束。“一瞬和永远/都俯身于颠簸的船舷/此刻,海盗船的旗/如蝴蝶栖于笔尖”(《愉快的海盗船》)这是以意象定格方式的结束。“每缕阳光是温情的指头/抚遍这起伏的黄缎子/而我举着羊鞭/如同乐队指挥/在贴着窗花的窑洞里/有支信天游把我张望”。(《那浪就这么涌动不息》)这是以动势的意象结束。“阳光也是一张罟网/又是谁在那么一挥!”(《罟网》)“只有一只前蹄/未息铁蹄掌的前蹄/竟然在厩下的青石/刨出橙红的火星……”(《瘦马》) 这两首也是以动势的意象结尾。
    这种种以动势的意象作为诗眼的诗作,在叶延滨的抒情诗中是大量的、普遍的存在。我们不只是要关注这一诗艺现象,同时也要思考其动机和背景。我认为,叶延滨往往以本真之诗语和意象的灵动作为诗眼而放在诗的结束处,为其诗作所带来的绝对不只是一次小小诗情的闪动,而是其艺术构思的重要内容。不是以诗人自己所说的话结束,就是以别人所说的一句话结束;不是以设问句结尾,就是以反问句结尾;不是以鲜活的意象结束,就是以省略式诗句结束,表明诗人对此种诗艺是相当讲究的。他的目标就是给人以生动而闪光的一瞬间,这就是诗情诱人的高潮。这种生机勃勃并不是诗人偶尔为之,而多半是诗人有意为之。我们认为,这是让其诗个性独具的重要手段。诗本来较短,如果只是平平淡淡的几行,那读者从其中也许无法有所得;如果有诗眼的存在,审美效果当然就会大不一样,就像一只蜜蜂,如果没有锋芒的话,那任何人都不会理睬,更不会让人痛、让人痒,让人胆颤心惊。而叶延滨抒情诗中的诗眼就相当于蜜蜂的尖锐的刺。其实,不论是以什么样的句式作为结束,都是以意象作为一首诗的灵魂。意象对于抒情诗的重要性也许并不是一般诗人所能理解,中国读者往往将抒情性作为诗的本质,误解意象在诗歌艺术中的地位。而叶延滨以生机勃勃的意象作为整体诗艺存在的基础,表明他对中国诗歌艺术特质的独到理解。
    三、独特而个性独具的诗体形式创构
    如果说叶延滨早期的诗过于自由的话,那么他20世纪90年代的抒情诗则是更加自由而自如,但许多诗在形体上也是有其讲究的。其诗如行云流水,止于所当止而行于所当行,随诗情的消长而随意构制,没有任何的诗体诗形的限制。他的抒情诗中可以说是什么体都有,基本上达到了早期艾青的诗体创新程度。有的诗是整首都是对话如《仿木家俱》,有的诗如戏剧的演出如《大雷雨》,而有的诗确也像一则微型小说如《诗体微型小说一则》,而有的诗像一出独幕剧如《独自叩门》:“一篇最短的一行字小说/《一个和尚回家》/僧推月下门——初稿/僧敲月下门——定稿”,其下是“背景”和“注释”两部分。有的诗有很长很长的句子,有的诗有很短很短的句子,简直就是诗句的大起大落,当然也是诗情的大起大落的体现。
    其20世纪90年代初期创作的抒情长诗十二首是一组独特的创构,自不消说。我们只要看一看他后来的几首诗,就可以明白其诗在诗体上的创意。请读《风暴》:“我所有的日子/都是在风暴中跑散的马群/那些灰眼睛的马儿/善良而忧郁//啊,多大的风暴哟/把云彩吹成雪花的风/把骄阳吹成冷月的风/把你和我的日子吹跑的/不是风又是什么? //马儿找不到回来的路/如果你见到/一匹或一群褐色的马儿/孤独的老马/温驯的小马/请给它一把青青的草//老天爷还是宽厚的/风暴后还留给我一头小马驹/我的属马的小儿子/乖乖地守着我/守着我未来的日子”。这首诗构思独特,以自我的口吻抒情写意。他说自己的每一个日子都是“马儿”,因为“风暴”,它们都四处逃散了。因此,主人公感到忧郁而悲伤,于是要求天下能够见到这些马儿的人,加以适当的关照。此诗的形式首节为四行,第二节为五行,第三节却为六行,最后一节为五行。每一节中的诗行相差较大,有十二个字一行的,也有五个字一行的,大多是七到八个字一行的。基本上也不押韵。可以说此诗是典型的叶延滨体诗,外形上相当自由而构散,没有外在形式上的遮蔽性,但内在精神与诗意地是相当内敛的。这首诗在形式上可以说没有规则,诗字上、诗行上和诗节上都是非常自由的存在。一个诗人的创作到了如此自由的地步,可谓随心所欲,却又形散神不散,思想和艺术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境地。
    当然,叶延滨也不是一点不讲究形式的建构。他有一首叫《双面刺绣》:
    鱼总那么欢跃
    在紧绷的绸面
    溅永远的水花
    不敢细看,细看
    那一丝丝线带血
    那一丝丝线凝泪
    花总那么娇嫩
    在紧绷的绸面
    挂早晨的露珠
    不敢于想象,想象
    一个含苞的少女
    化成扁平的假花
    一幅双面刺绣
    一张青春底片
    当青春一丝丝绣入
    让人想到一只蚕蛹
    在缫丝的沸水里跳
    惊回首,一位阿婆
    头上堆满白发
    眼中噙一颗十八岁的泪花
    这首诗,在形体上就较为规整,而在规整中也有所变化。诗的前两节都是由六行组成,每一节的后三行都是后退二个字,以表达诗人对此的惊异之情。前三行都是六个字,后三行都是七个字,有点像闻一多的豆干体了。诗的第三节与一二节稍有变化,只有五行。有的人也许会认为这是诗人自己不注意时弄掉了一行,其实这正是诗人的匠心所在。它就是要和前面两节有所区分。诗的最后一节却只有三行,并且没有再展开,只是一个惊人的意象:一个老太婆眼中却含了一颗“十八岁的泪花”。这当然是一种合情合理的夸张,也是全诗的诗眼所在。句式不再整齐不说,最后一行却长达十一个字,是全诗最长的诗行。这种整齐中的变化、变化中的规整,可以说是诗人自己成功的艺术选择。
    叶延滨的抒情诗没有限定的抒情模式,没有说什么几行体或几字句体,连标题和结构也是没有一定的。但并不是说其抒情诗在艺术上就没有任何规律可寻,只是自由的抒情、变化的多端而已。其诗独特的魅力,我想正在于这种没有定型的形式,那种大起大落、那种随情赋形、那种随心所欲和那种每一首诗的自在自足。每一首诗都是一个生命,都是一个艺术的整体,如果限定其生命的存在方式,也许就不是天足。其实人们创作可以有各种各样的诗体,只要能够表现诗人的人生发现和艺术构思,并且自足自在,就是最高的艺术境界。
    叶延滨20世纪90年代的抒情诗,不同于20世纪90年代的“先锋诗”,作为一个中年诗人,他有他自己的历史传统。要想追求最新的文艺思潮,只能在旧有的基础上有所变化,力求将传统的东西与现代的东西结合起来,才能达到一个新的艺术高度。这正如他自己所说:“根扎进了传统的土壤,越扎越深,而枝叶却以叛逆的姿态向天空伸展,展示一个飞翔的梦境。”[3]一个没有根的诗人没有前途;一个没有现代意识的诗人也同样没有前途。只有既有传统文化的根并且扎得很深很深,同时又能以现代眼光观照一切,出以与传统绝然不同的艺术姿态,才可能成其为既有文化背景又有现代意味的杰作。叶延滨的抒情诗所表现出来的所有的现代意识、现代意味,或者说现代性特征,是与其所接受的中西传统文化无法分开的。不论是其精神的自由、还是诗体形式的自由,不论是其个性的流露、还是机智幽默的格调,在在都是一个现代人生活和思维的产物。他的抒情诗是他与时代沟通与时代参与的结果。这就给那些又要自我封闭、又想追求先锋艺术的诗人以启示:在一个封闭的自我心灵中不可能产生现代意识,在一个不与时代社会一体化从而获取现代意识的诗人笔下,不可能产生真正的、有生命力的先锋艺术。
    注释:
    [1][2]叶延滨《面对诗人的幽默》,《幽默诗》第3页,四川人民出版社1996年8月版。
    [3]叶延滨《叶延滨诗选·后记》,《叶延滨诗选》第479页,明天出版社1990年6月版。
    原载:《理论与创作》2001.5
    
    原载:《理论与创作》2001.5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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