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文学界除了有星光璀璨的著名作家、著名评论家外,还有众多的著名编辑,简称“名编”。称得上名编的人,必定曾编发过名篇,推出过名家。按照这样的标准,曾长期主持中国青年出版社文学编辑室后又担任过作家出版社首任社长的江晓天先生,无疑是其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在朋友津津乐道京城几大名编并问冯立三先生的看法时,冯先生说:“你说的都可以称作‘名编’,不过,我觉得应以晓天领衔才能显示公正。‘名编’以能编出‘名著’为标准。”在江晓天手里,主持编发过新中国成立后前十七年文学名著“三红二火一创”(《红岩》《红日》《红旗谱》《草原烽火》《烈火金刚》《创业史》)和《李自成》《风雷》《阿诗玛》)等作品,这些名著如今大多已成为当代文学史上的经典作品。刘锡诚、冯立三二位先生感念江先生生前为文学界所作的大量默默无闻、不求回报的重要贡献,在他去世一周年之际,编辑出版了江晓天纪念文集《为你骄傲》一书,帮助读者比较全面、深入地了解一位文学名编的成长历程,他的生活和心灵世界,进而管窥当代文学史的一道发展脉络。 江晓天的一生,几乎都是在约稿、看稿、编稿、写稿和评稿中度过的。他积极发现和扶植文学新人,认真审读编发稿件,热情评论作品指点作家。经他手,发出了许多影响了几代人特别是几代青年阅读生活和精神成长的文学著作,包括翻译出版的外国优秀文学作品如《牛虻》《卓娅与舒拉的故事》《凡尔纳科幻小说系列》等。在这位编辑家、评论家、文学活动家手里,一位位文学名家成长起来了。这其中包括了名作家、名评家和名编辑。 编辑是作家摇篮旁的保姆,是护花使者,是华服背后的裁缝。所有的作家,背后都站着一位或几位影响其成长的编辑。编辑的辛劳和成就体现在自己编发的稿件、推出的作家身上。作家和文学的荣光同时亦便是编辑的荣光。而今,当一位辛劳了一辈子的老编辑在82岁时离开我们之后,重新回望他一生的功绩时,我们发现,江晓天的名字已经永远同诸多的经典名著、诸多的创作名家,同当代文学史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文学史的书写不能忽略他。 不久前杨宪益先生去世,文坛惊呼,翻译“断桥”。而当江晓天去世,章仲锷去世,11月3日杨志广先生去世,文坛都在感叹“名编”断代。章仲锷先生生前似乎只做好了一件事:看稿编稿发稿。他的书房就叫“磨稿斋”。最近陈建功先生在《文艺报》上发文《爱事业 爱文学》,缅怀了章先生生前为编稿而物我两忘的诸多轶事趣事,令人感喟不已。而53岁英年早逝的杨志广,去世前还一直在编发稿子。在为简默散文集所作的简短序言《切肤之痛》中,他谈及自己从作者那里吸收到的对于生死的达观看法,获得的鼓舞和力量,这在让我们稍感欣慰的同时,又深深地击穿了我们柔软的内心,令我们扼腕唏嘘。又读到何建明和艾克拜尔·米吉提先生撰写的怀念文章《我们是兄弟——为同事杨志广送行》和《杨志广生命中的最后十天》,我不禁深深叹息:这是一位多么热爱生命渴望生活的人,一位多么热情、敬业和优秀的编辑啊! 石湾先生写过一篇文章《也说京城名编》,介绍了京城四大老名编:萧也牧、江晓天、李清泉和王朝垠。这些为新中国文学发展作出过不可磨灭贡献的编辑家,均已故世。孙晶岩发表的《“四大名编”的故事》,写到龙世辉、章仲锷和崔道怡、张守仁。其中,章仲锷和龙世辉已去世,张守仁和崔道怡先生已年过七十。每当看到崔先生在各种文学研讨会上慷慨发言,大声鼓呼时,我总觉得他还是青春华年。然而,他毕竟已是70岁的“青年”了!几个月前,看到他和张守仁两位先生在为“放歌六十年”征文奔波、组稿、编稿时,我又不由得感叹:好编辑真的是越来越少了。我衷心祝愿这两位我敬仰的名编保重身体,青春不老! 同时,我更希望看到一批又一批的中青年文学编辑更快地成长壮大,希望有更多的有为青年才俊不断加入到编辑行业中来。 在2008年11月召开的第七次青年作家批评家论坛上,我提出:“文学期刊特别是像《人民文学》《收获》这样的刊物的作用,可谓一言九鼎、举足轻重。文学期刊的价值取向和艺术取向极大地影响着作家的创作,它的作用与文学批评相近,有时甚至具有比文学批评更大、更直接的影响力。因此,加强文学期刊的艺术品位建设显得尤为必要。”而期刊的艺术品位,归根结底便是编辑的艺术品位。编辑的品位、修养、素养和学养几乎决定着一份文学报刊、一家文艺出版社的品位。因此,优秀编辑、名编辑对于文学报刊社的作用,可谓是生死攸关。 其实,我也应该感到乐观,就我有限的交往和了解,我知道在人民文学出版社、作家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收获》《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十月》《文艺报》《北京文学》等众多文艺报刊社,许多崭露头角的编辑正在崛起。他们会否成为新的名编,成为新中国文学史无法抹去不能遗忘的编辑家,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文学呼唤名编,作家呼唤伯乐和知音。 原载:《文艺报》2009年12月29日 原载:《文艺报》2009年12月29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