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龙应台以《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一文而在台湾掀起了一股“龙旋风”,许多约稿的编辑直到联系上龙应台,才惊讶地发觉:言词锋利激烈的“龙应台”居然是个女的。而更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文词泼辣、崇尚女权的龙应台一年后跟着丈夫旅居德国,还一心一意地做起了全职妈妈,相夫教子去了。 “其实,我是右手写《野火集》,左手写《孩子你慢慢来》的。”左手连结着心脏,牵动出了另一个温柔得不得了的龙应台。原本徘徊在女性主义各种命题间的龙应台,“哗”地一下打开了人生的另一扇窗——当两个学龄前孩子的妈。 这个妈并不好当。睡觉前给孩子读《水浒》,读到鲁智深半夜起来在佛殿大便小便,吓得龙应台暗自担心平时的卫生教育;读到三个好汉带着700个小喽啰去打家劫舍,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龙应台发现6岁的儿子和对门5岁的小邻居挥舞着竹竿和破布扎起的旗子,站在人行道两边“打家劫舍”,而且专挑刚从超市里出来的老奶奶下手!气得一贯斯文的龙应台赤脚飞奔下楼去阻止。 但两个孩子的麻烦远不止于此。弟弟华飞出生不久,哥哥华安开始变得“糟糕”起来,不肯按时吃饭,不肯好好睡觉,甚至连刷牙也要被威胁着“一二三”才肯磨磨蹭蹭地拿起牙刷。因为,华安在抗议了:“你们比较爱弟弟。”即使再爱这个弟弟,他还是忍不住把弟弟全身的衣裤都剪成了碎条,披挂得像个叫花子。 家庭“内部矛盾”还没解决完,林林总总的其它外部问题又包围着龙应台。为儿子挑选怎样的幼稚园呢,普通班还是精英班;华安作业只得了一个“老鼠”(老师奖励的标志,3个“老鼠”为优),这该怎么劝导;孩子生活在3种语言环境中,时而英文,时而中德混语,会不会相互混淆…… 偶尔,龙应台也忍不住抓狂发飙,如市井妇人一般扯着发际间的白发对儿子大吼:“你看见没有?妈妈满头白发,都是累出来的,你替我想想好不好?妈妈老死了,你就没有妈妈了。”几年时光下来,纵然龙应台费心打扮一番,可当好友若冰绕道来看她时,一见面就脱口而出:“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黄脸婆!” 其实,彼时的龙应台也有一箩筐雄心勃勃的计划:研究最新的文学批评理论,大量读当代大陆作家的小说;去各处旅游,到法国南部的小乡村,一村一村地走;以国家为题写一流的采访报道;制作一个系列的介绍欧洲各国的电视节目……可这一切,在有了两个孩子之后,统统泡汤了。 “谁能告诉我做女人和做个人之间怎么平衡?我爱极了做母亲,只要把孩子的头放在我胸口,就能使我觉得幸福……女性主义者,如果你不曾体验过生养的喜悦和痛苦,你究竟能告诉我些什么呢?” 龙应台是矛盾的。可她的母性如火山般爆发后,还有什么可以遏制呢?还在哺乳期间,她和席慕蓉约着见面吃东西,就一口气灌下N杯奶昔,极其享受那种做“母牛”的感觉。而当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卷毛儿子成长时,面对着那些伟大计划的诱惑,她只是环绕着孩子,摩挲着他们柔软的头发,跟那些伟大的计划暂时Say goodbye,因为,“有些(做母亲的)经验,是不可言传的”。 原载:《文艺报》2010年03月05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03月05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