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旭日未升,曙光已露。 红学将会是个怎么样的局面呢? 我想,立即出现一个崭新的局面是太乐观的奢望,因为红学也是由我国正处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转轨阶段的大气候、大环境所决定的,前景非能迅速改观,亦非二三子所能左右。但我坚信情况总会逐渐地好起来,可喜的成果会更多,红学事业也必定会更加繁荣。当然,不利于红学事业健康地向前发展的因素也还会长期存在,排除障碍要依靠红学界共同不懈的努力。 在寻求真理的道路上,总有各种不同的意见,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错误并非坏事,它也是一种贡献,但前题必须是以寻求真理为目标。如果抛开了这个目标,纯粹为了标新立异,故意与极大多数人的共识唱反调,以求独树一帜;或明知未必有理,一经想到,便作为新发现提出,然后千方百计去寻找有利于自己的所谓“证据”,而置大量不利于自己说法的明显事实于不顾,或避而不谈,或任意曲解引伸,以便自圆其说,把学术当作寻求真理以外的目的的一种手段。这就是学风问题了,它有害无益,是应该反对的。 最近在一次红学研讨会上听到一种新说:曹雪芹既不是曹颙的儿子,也不是曹頫的儿子,而是曹寅的儿子,是曹颙的哥哥。语出惊人,听了却不免纳闷。曹雪芹是谁的儿子,红学界确是尚未取得共识,就象雪芹究竟活了几岁,是四十呢,还是四十八九,认识未能统一一样。主张是曹颙遗腹子的和主张是曹頫之子的,几乎势均力敌。还有人疑雪芹另有所出,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我也认为大家族情况复杂,雪芹之父的候选人不必只能有颙、頫二名,但这总有待于可靠的新材料发现,不能凭空猜测。说雪芹是家谱未载的曹颙的哥哥,这怎么可能呢?曹颙生于康熙二十八年(1689),到敦诚写诗挽曹雪芹的乾隆二十九年(1764),已七十五年了,其兄岂非已近八十?所以我问这位先生:“按您的说法,敦诚的挽诗‘四十年华付杳冥’应改成‘八十高龄付杳冥’才能符合,这该怎么解说?”他轻松地回答:“敦诚所挽,另有其人。” 我更纳闷了。这位先生在宣讲新说前,刚对我说:“您《<春柳堂诗稿>释疑》一文(载本刊1999年3期)商榷的对象其实应该是我而非魏、刘二先生,因为观点是我先提出的,他们只是同意了我的说法而已。”魏、刘的文章以为除乾隆时有曹雪芹外,尚有一个道光时期姓名字号等等全同的曹雪芹。我以为是奇谈,故撰文释疑。既然这位先生现在自认那是他的发明,为何又要再提出一个康熙时代的曹雪芹来?两个曹雪芹已难令人置信,何况三个!难道学术也可以变魔术? 依据无非是袁枚《随园诗话》中的误记:“曹楝亭(寅)为江宁织造……其子雪芹撰《红楼梦》一部”等等。此老犯胡涂,早被许多人指出过,他没有看过《红楼梦》,说什么“当时红楼梦中有某校书(妓女)尤艳”,引了明义《题红楼梦》组诗中写黛玉生病和凤姐敢于调笑贾母的两首诗,以为都是写这位“校书”的。故郭沫若有“心中有妓奈何他”的批评讥语。想不到也是这位先生竟以非为是,写了好几篇文章,到处宣讲他的《红楼梦》即《青楼梦》,是写一群妓女的新发现。这实在不够严肃。 我希望今后少些这样的红学,否则社会上有人要骂:“你们这些研究《红楼梦》的人在搞什么名堂!又开会,又写文章,竟研究出曹雪芹有三个,金陵十二钗都是妓女!别糟蹋《红楼梦》了!”我们是否有可能使红学在社会上有一个较好的形象呢? 原载:《红楼梦学刊》2000年第1期 原载:《红楼梦学刊》2000年第1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