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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来，夏薇先生致力于《红楼梦》120回抄本系列专题研究，并于2007年发表了《〈红楼梦〉春草堂藏本》一文，论证“春草堂藏本等一百二十回抄本的存在，又一次说明了《红楼梦》传播史上的一个重要的问题:乾隆五十六年之前，程甲本出版之前，社会上已经有一百二十回抄本在流传。”① 可以说，红学上具体讨论《红楼梦》春草堂藏本之底本问题的，夏女士应是第一人，且至今没有他人再论及。但笔者近日仔细拜读夏文之后，发现其结论难以成立。本文将从外证、内证两个部分入手，举证论证春草堂藏本之底本当系东观阁本刻本一系。疏漏之处，敬请夏女士与各位方家指教。 一、春草堂藏本外部特征均合于东观阁本 《红楼梦》春草堂藏残抄本，原本留有“春草堂珍藏”、“春草堂印”等藏主藏章。该残抄本现分藏两处，一部分为国图馆郑振铎藏书，存4册凡16回，为第l—6回与第111回一120回；另一部分为首图馆吴晓铃藏书，存4册凡40回，为第51一70回与第81回一100回。经夏女士考察，“发现他二人的藏本原为一书。”正如夏文所称，迄今为止，春草堂藏抄本尚未引起红学界的注意；至于详细讨论其版本性质问题的，夏文确为第一次，但其结论是否无可质疑？值得仔细考辨。 首先考察该抄本之回数。 由于春草堂藏本存在80回后文本，初步判断，春草堂藏抄本为120回程高系列本。但究竟属于120回本的哪一时代的版本呢？版本源流如何？这从抄写行款可见端倪。 两处春草堂藏本抄写格式，据夏女士考察，皆为“每半叶十行，行二十二字”。而我们知道，在程甲乙本之后的众多120回版本中，具有“每半叶十行，行二十二字”款式的寥寥无几，仅东观阁本（包括白文本、重刻本和善因楼本）与王评本两种本子完全具备；从嘉庆到光绪时代，其他60余种刻本或翻刻本，均无此行款特征。② 由此初步判断，春草堂藏本很可能源于东观阁本或王评本。 再考察春草堂藏本之题款。 《红楼梦》刻本系列中，程甲、乙本，包括东观阁本系列，每回首行题名均作“红楼梦第x回”，但是从《绣像红楼梦全传》（约嘉庆年间刊刻）起，始把回前首行改成“红楼梦卷x”，这从双清仙馆本《新评绣像红楼梦全传》（道光壬辰十二年刻本）回前还偶尔留下漏网之鱼“红楼梦第x回”字样得到佐证。孙玉明先生也曾讨论，“据查找，刻本中称卷不称回的版本，除‘双清仙馆本’与‘绣像红楼梦全传’，其他版本确实没有书作‘卷x’的，这也可作王希廉是在‘绣像红楼梦全传’上直接评点的另一条证据。”③ 而春草堂藏本每回首行题“红楼梦第x回”字样，回末有“红楼梦第x回终”字样。这与东观阁本基本一致，而与王评本款式不合。如果再考察王评本与春草堂藏本回目之异文，这一判断也可得到佐证。譬如，第65回回目，程甲本作“贾二舍偷娶尤二姐 尤三姐思嫁柳二郎”，程乙本作“贾二舍偷娶尤二姨 尤三姐思嫁柳二郎”。王评本同程甲本，均作“偷娶尤二姐……柳二郎” ；而春草堂藏本作“偷娶尤二姨……柳三郎”，同于东观阁本④。由此亦可见，春草堂藏本之底本不是王评本，而是东观阁本（具体文本内证详见下）。 最后，考察春草堂藏本之纸墨年代与避讳情形。据夏文考察，“春草堂藏本不避‘宁’讳，再结合纸张和墨色来判断，其抄写的年代（或其底本抄写的年代）极有可能在道光之前”。因笔者没有目验原本，不能证否或证实之；对此判断，姑且信之。因此，即照夏文对于纸张之断代，如推断春草堂藏本抄自嘉庆十六年东观阁刊本一系，并不存在抄写时间下限矛盾的问题。 二、春本文本异文全合于东观阁本 首先，从文本异文问题可见春草堂藏本（下简称春本）底本不是王评本，证据至少有二。 例1、异文日有、自有、已有。 第4回第1叶，程甲本： “今黛玉虽客居于此，日有这几个姑嫂相伴，除老父之外，余者也就无用虑及了”。 程乙本作：“已有……也都无用虑了”。 春本：“日有……也就无用虑及了”。 东观阁本作：“日有……也就无用虑及了”，同春本；而王评本作：“自有……也就无用虑及了”。此处，王评本与妙复轩本同。 例2、异文一句语与一句话、嘱咐与嘱咐你。 第3回第9叶，程甲本：“只是有一句语嘱咐: 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 程乙本作：“只是有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 春本作：“只是有一句话嘱咐: 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 东观阁本、王评本，均作：“只是有一句话嘱咐: 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同春本。 由上所论，可判定春本底本与东观阁本更亲缘，而不是王评本。下面，着重对于夏文所举证的春本的版本异文作一一考察。 据夏女士统计，以国图藏本的全部十六回为例，不算回目的异文，正文每一回的异文少则70至80条，多则l60至170条。其中，全部同于程甲本的异文有656处，全部同于程乙本的异文有93处，既不同于程甲本、也不同于程乙本的异文有308处。 可以说，该抄本存在大量的抄胥误植问题，譬如大量的贴改、旁改、点灭与挖补等痕迹，可见抄手鲁莽灭裂之态度问题，那么在考索本子异文问题时，这些都应摒弃于不顾。所以，笔者主要要考辨的是，那些尚保存底本原貌而又对于判定版本源流有着关键性作用的异文现象。具体例证依据夏文所指认的国图馆郑藏本的16回为例，尤其关注的是夏文所谓“最值得注意的是:春草堂藏本大量的文字与脂本相同”。此问题亦分为两个层次论述。 先说第一层次，即异文或同于程甲本或同于程乙本的例子，分三点论述。 （一） “与程甲本相同，与程乙本不同，而同于脂本”——其实，春本同样同于东观阁本。 对于此列现象，夏文主要精力是放在了论证春本不是抄自程乙本或其底本——这是确定无疑的事实，但是其失误在于并没有意识到拿这些异文去比对程乙本以后的东观阁本系列。 例1、第2回第6叶，“次年”异文。 程甲本：不想次年 又生一位公子，说来更奇 程乙本：不想隔了十几年，又生一位公子，说来更奇 春本同程甲本。 “次年”见于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杨本、彼本、蒙本、梦本、程甲本。“后来”出现于戚本、舒本。“隔了十几年”字样，唯一出现于程乙本。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作“次年”， 同于春本，亦同于程甲本。 例2、第2回第6叶，“唤”“叫”、“不到二十岁”异文。 程甲本作：名唤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生了子， 一病就死了 程乙本作：名叫贾珠，十四岁进学，后来 娶了妻生了子，不到二十岁一病就死了 春本同程甲本。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程甲本。 例3、第2回7叶，“七八岁”异文。 程甲本作：如今长了七八岁 程乙本作：如今长了十来岁 春本同程甲本。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亦同程甲本。 例4、第3回第13叶，“珍珠”异文。 程甲本作：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 程乙本作：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蕊珠 春本同程甲本。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程甲本。 对于此处异文，夏女士在其社科院文学网发布的修订文中指称，“人名在异文比对中是非常值得关注的，一般来说，人名不同基本上也就代表了不同的版本系统。”⑤ 但是很可惜，春草堂藏本此处不仅与脂本系统的本子相同，而且与东观阁本和王评本相同，乃至到光绪期间的三家评本亦如此。 例5、第4回第7叶，“四十”异文。 程甲本作：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今年方四十上下 程乙本作：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今年方五十上下 春本：同程甲本。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亦同程甲本。 例6、第6回第6叶，“二十岁”异文。 程甲本作：这位凤姑娘今年不过二十 岁罢了 程乙本作：这位凤姑娘今年不过十八九岁罢了 春本：同程甲本。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亦同程甲本。 例7、第6回第11叶，“忙转”、“听何”异文。 程甲本作：贾蓉忙转回来， 垂手侍立， 听何指示 程乙本作：贾蓉忙回来，满脸笑容的瞅着凤姐听何指示 春本：贾蓉忙转回来，垂手侍立， 听候指示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基本同于春本；唯一差异字在“侯”上。“何”与“侯”，可能形近而讹。 例8、第6回第11叶，阙文异文。 程甲本作：那凤姐只管慢慢地吃茶，出了半日神，方笑道：罢了，你且去罢 程乙本作：那凤姐只管慢慢吃茶， 出了半日神， 忽然把脸一红笑道：罢了，你先去罢 春本：同程甲本。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基本同程甲本；唯一差异是程甲本上句之“地”作“的”。 例9、第6回第11叶，阙文异文。 程甲本作：贾蓉 方慢慢退去 程乙本作：贾蓉答应个是抿着嘴儿一笑，方慢慢退去 春本同程甲本。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程甲本。 例10、第4回第9叶，“十余间”异文。 程甲本作：咱们东南角上梨香院，一所 十来间 程乙本作：咱们东南角上梨香院，那一所房十来间 春本： 咱们东南角上梨香院，一所 十余间 此处，东观阁本同春本，亦作“一所十余间”。王评本同程甲本，作“一所十来间”。要指出的是，春草堂藏本此处有贴改，“东南角”“南”字原错写作“西”，改后作“南”，可能形近而笔误。另，夏文所谓程乙本作“东北角”有误。翻检程乙本，仍作“东南角” ，见下图：  图表 1：陈批程乙本作“东南角”。 （二） “与程甲本不同，而与程乙本相同，也同于脂本” ——其实，也同于东观阁本。 对于此列现象，夏文之失误同样在于忽略比对程高本之后的东观阁本系列了。 例1、第2回第2叶，颠倒异文。 程甲本作：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没族， 甚亲支嫡派的 程乙本作：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 族，没甚亲支嫡派的 春本同程乙本。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春本。脂本系统与程乙本相同。 例2、第3回第9叶，“却是”异文。 程甲本作：性虽憨顽，说待姊妹们 极好的 程乙本作：性虽憨顽，说待姊妹们却是极好的 春本无“却是”。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春本；唯一差异是，东观阁藏本在“姊妹”后无“们”字，可能抄写遗漏了。此例，夏文称程乙本无“却是”，有误。其实搞翻了，程甲本无“却是”，而程乙本有“却是”。 例3、第3回第10叶，“饭后”异文。 程甲本作：每饮后必过片时方吃茶，不伤脾胃 程乙本作：每饭后必过片时方吃茶，不伤脾胃 春本同程乙本。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同春本，亦作“每饭后”。 例4、第3回第12叶，“又”、“他”异文。 程甲本作：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 程乙本作：贾母笑道： 又胡说了，你何曾见过 春本同程乙本，夺后一“又”字。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春本。 例5、第4回第10叶，“三则”异文。 程甲本作：三则现在房长乃是贾珍 程乙本作：二则现在房长乃是贾珍 春本同程乙本。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同春本。 例6、第5回第9叶，“继业”异文。 程甲本作：我等之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叶者 程乙本作：我等之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者 春本同程乙本。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同春本，亦作“继业”；还同于庚辰本、己卯本、杨本、甲戌本、蒙本、戚本。 例7、第6回第2叶，“那一个人”异文。 程甲本作：正思从那一件事那一件人写起方妙 程乙本作：正思从那一件事那一个人写起方妙 春本同程乙本。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作“那一件人”；另有差异是东观阁本“一件人”前字为“都”，非“那”字，形近而讹。东观阁本、王评本不同春本，但是，妙复轩本、三家评本同春本，均作“那一个人”。可见此为整理者校改，说明不了问题。 另，春本此处同妙复轩本，还同于庚辰本、己卯本、杨本、甲戌本、蒙本、戚本、舒本。 （三） “句子的一部分与程甲本相同，另一部分与程乙本相同，而全同于脂本”——其实，还同于东观阁本。 例1、第2回第5叶，“的”、“待”异文。 程甲本作：正说得是这两门呢，待我告诉你 程乙本作：正说的是这两门呢，等我告诉你 春本作：正说的是这两门呢，待我告诉你 此处，东观阁本[9]118、王评本[8]314、均同春本。 例2、第2回第5叶，“宁公”异文。 程甲本作：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宁国公死后 程乙本作：宁公居长，生了两个儿子，宁 公死后 春本： 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宁 公死后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基本同于程甲本；但略微的差异是两本无“国”字。 例3、第3回第8叶，“乡世教”异文。 程甲本作：下面一行小字，道是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书手 程乙本作：下面一行小字， 是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春本： 下面一行小字，道是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春本；梦本此处与春本全同。脂本多一“同乡”之“同”字，其余同春本。 例4、第3回第11叶，“时光”异文。 程甲本作：可怜辜负好韶光 程乙本作：可怜辜负好时光 春本： 可怜辜负好韶光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春本；亦同庚辰本、己卯本、甲戌本、舒本、梦本、彼本。 例5、第4回第6叶，“累及”、“嘱”异文。 程甲本作：余不畧及等语，小人暗中嘱拐子 程乙本作：余不累及等语，小人暗中嘱 咐 春本： 余不累及等语，小人暗中嘱拐子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于程甲本，作“略及”“嘱拐子”，不同于春本。差异的原因是，程甲本作“畧”字，它与“累”字形近而讹，此异文不说明问题。 例6、第4回第9叶，“接出”、“薛姨妈”异文。 程甲本作：接出大厅来，将薛姨娘等接了进去 程乙本作：接到大厅上，将薛姨妈等接进去了 春本： 接出大厅来，将薛姨妈等接了进去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春本；还同庚辰本、梦本。 例7、第6回第8叶，“挂着”、“般一物”异文。 程甲本作：忽见堂屋中柱子上着挂一个匣子，底下又坠着一个秤砣般一物 程乙本作：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底下又坠着一个秤砣是的 春本：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底下又坠着一个秤砣般一物 此处，东观阁本基本同于春本；唯一差异是，“秤砣”处作“和砣”。王评本同春本。 例8、第6回第11叶，“因笑止到”、“不必”异文。 程甲本作：因笑止道：必必说了，我知道了 程乙本作：因笑 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了 春本： 因笑止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了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春本；还同庚辰本、己卯本、杨本、甲戌本、蒙本、戚本、梦本。 对此，夏文称，“这种一个句子，一部分同程甲本，一部分同程乙本，也证明了春草堂本不可能是参照了两个本子，按照抄本抄写的一般规律来说，更不可能是在抄写的时候，抄写者面前同时摆放了两个本子；即使真的同时摆放了两个本子，又怎么会如此凑巧，或前句或后句参照了两个本子之后，恰恰又与脂本系统相同呢？”其实，确实只参考了一个本子——那就是东观阁本。 以上所论，春草堂藏本之异文特征基本都在东观阁本上体现出来，再一次证明春草堂藏本之底本必然当为东观阁本。 此问题下文还将继续举出大量例证。 三、春本异于程高刻本之处，部分仍雷同东观阁本 接下来要论述的第二个层次，即再考察超出程甲乙本文本范围内的例子。分两点论述。 （一） “与程甲本、程乙本都不同，而与脂本相同” ——其实，春本仍同于东观阁本。 倘若说，以上同于春本和脂本的东观阁本异文，其变文并不能逃脱程高刻本的文本范围，其或同于程甲本，或同于程乙本，那么这似乎不能证明东观阁本存在“返祖现象”，那么究竟有没有既不同于程甲本又不同于程乙本的异文例子呢？下面来看例子。 春草堂藏本还有大量的异文与程甲本、程乙本都不同，却与脂本相同。这一点除了可以说明这个本子不是程甲本、程乙本的过录本外，联系上文的例子，我们不得不考虑，它是否与东观阁本有着某种血缘关系。譬如： 例1、第3回6叶，“外甥女”异文。 程甲本：我带了外孙女 过去，到底便宜些 程乙本：我带了外甥女儿过去，到底便宜些 春本： 我带了外甥女 过去，到底便宜些 此处，东观阁本作“外甥女”；亦同春本；还同杨本、梦本、舒本。王评本作“甥女儿”。 例2、第3回9叶，“捧饭”异文。 程甲本：贾珠之妻李氏捧饮 程乙本：贾珠之妻李氏捧盃 春本： 贾珠之妻李氏捧饭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春本，作“捧饭”。需要说的是，白文本《绣像红楼梦全传》本作“饮” ，而批评本本《新评绣像红楼梦全传》改作“饭”。这里，程甲本与梦本相同，都是“饮”，而其他脂本均作“饭”。 例3、第4回3叶，“乡绅”异文。 程甲本：乃是一个小乡宦之子 程乙本： 是一个小乡宦之子 春本： 乃是一个小乡绅之子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春本；还同庚辰本、舒本。 例4、第5回9叶，“于是”异文。 程甲本： 大家入座 程乙本：于是大家入座 春本： 大家入坐 此处，春本同庚辰、杨本、蒙本、戚本、舒本。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春本。 例5、第5回10叶，“别”异文。 程甲本：必有生旦净末之则 程乙本：必有生旦净末之则 春本： 必有生旦净末之别 此处，春本同甲戌本、东观阁本、王评本，均作“别”字；三家本亦作“别”。脂本中，仅甲戌本作“别”字。  图表 2：东观阁本作“别”，同甲戌本。 例6、第5回14叶，“那些”异文。 程甲本：皆彼 淫污纨袴 程乙本：皆被那些淫污纨袴 春本： 皆被 淫污纨袴 此处，春本同庚辰本、己卯本、杨本、甲戌本、蒙本、戚本、舒本、梦本。东观阁本同于程甲本；与春本差异的是，“皆”字下作“彼”字，形近而讹。王评本全部同春本。 例7、第6回12叶，“裁度”异文。 程甲本：便有什么话说，叫二奶奶裁夺着就是了 程乙本：要有什么话 ，叫二奶奶裁夺着就是了 春本作：裁度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均同春本，亦作“便有什么话说”“裁度”；还同庚辰本、杨本、甲戌本、舒本。 例8、第5回2叶，“姪儿媳妇房里”异文。 程甲本：那里有个叔叔往姪儿媳妇房里睡觉的礼 程乙本：那里有个叔叔往姪儿媳妇房里睡觉的礼呢 春本： 那里有个叔叔往姪儿媳妇房里睡觉的礼 此处，东观阁本、王评本同春本，均作“姪儿媳妇”。甲戌本等脂本作：“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的房里睡觉的礼”。 需要指出的是，夏文此处关于“姪”或“侄”的写法异文举例有误。夏先生指称，“姪”的写法，“春草堂藏本又与杨本相同，那么它的底本就有可能与这些本子或者它们的底本发生过联系。”其实，东观阁本等亦作如此写法，并不能证明什么问题。 （二） “与程甲本、程乙本、脂本均不同” ——其实，春本仍同于东观阁本。 这一部分，可以简略说说。除去明显的形近而讹误，可以特别要考察的只有几例。第4回9叶“东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余间”例证，上文已经论述过，还有第2回2叶“科第”异文一例。 程甲本作：至 如海，便从科第出身 程乙本作：到了如海，便从科第出身 春本： 至 如海，便从科甲出身 此处，东观阁本同春本，亦作“至如海便从科甲”；王评本作“至如海更从科甲”，余同春本。 由此可证，春草堂抄本大量的文字并不“独异”，它们均同于东观阁本或王评本。大量异文契合的事实提醒我们：这个本子的底本不可能是程甲、乙本或脂本系统之外的本子，也不是如夏文所猜测的“可能是一个在程甲本、程乙本之前就出现的一百二十回抄本”。 论证到此，仍有待查问题，即东观阁本相对于程甲乙本和脂本，存在错简、脱行现象。譬如，第84回一处，程甲本作： 尚未深悉詹光道王兄所提张家晚生却也知道况合大老爷那边是旧亲老世翁一问便知贾政想了一回道大老爷那边不曾听得这门亲戚詹光道老世翁原来不知这张府上原和…… 其中，东观阁本此处作： ……尚未深悉詹光道王兄所提张家晚生却也知道况合大老爷那边不曾听得这门亲戚詹光道老世翁原来不知这张府上原和…… 显然，东观阁本抄了第7行上面“大老爷那边”五字，眼光错了一行就接着抄已换行了的第8行的文字，结果漏了“是旧亲老世翁一问便知贾政想了一回道大老爷那边”22字；而王评本此处却不脱，同于程甲乙本。 再如，第97回一处，程甲本作： 说妈妈作主狠好的赶着办又省了好些银子叫妈妈不用等我该怎么着就怎么办罢薛姨妈听了一则薛蟠可以回家…… 此处，东观阁本作： ……说妈妈作主狠好的赶着办罢薛姨妈听了一则薛蟠可以回家…… 可见，东观阁本抄了程甲本第4行的“办”字，就接着抄第5行“办”字下边文字，漏了“又省了好些银子叫妈妈不用等我该怎么着就怎么办” 共22字；王评本此处脱文同东观阁本。 那么，以上两处在首图馆藏春草堂本上，是否也如东观阁本此类脱文？为查清春草堂藏本以上两处文本情况，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朱冰先生亲赴首都图书馆调阅、核实。经核实，与程甲乙本相比，此两处春草堂本果然有阙文，证实了笔者的推测。 以下是首图馆善本室提供与朱冰先生的相关扫描件图片：  图表 3：首图藏春草堂本84回，与程甲乙本相比，此处脱去“想了一回”、“那边”字样。  图表 4：首图藏春草堂本97回，此处脱文完全同于东观阁本。 注释： ① 夏薇《〈红楼梦〉春草堂藏本》，原载《文学遗产》，2007年第2期，第126—129页。 ② 一粟著《红楼梦书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7月，第63—69页。需要指出的是，本文所称翻检文本均为影印本，并非原本，下文所查《红楼梦》版本涉及：1、《程甲本绣像红楼梦》，中国社科院文学所藏本，吉林文史出版社，2000年8月，并参照沈阳出版社影印本，2006年7月；2、《程乙本绣像红楼梦》，杭州市图书馆藏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1年12月，并参照东京大学文化研究所之仓石武四郎藏本；3、明清善本小说丛刊初编《妙复轩评石头记》，台北天一出版社，1985年；4、《东观阁本·新增批评绣像红楼梦》，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10月；5、《双清仙馆本·新评绣像红楼梦全传》，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10月，并参照日本双红堂藏本《绣像红楼梦》，光绪丙子年聚珍堂刊；6、双红堂藏王希廉评本《绣像红楼梦一百二十回》，光绪丙子聚珍堂刊，日本东京大学文化研究所藏；7、王姚张三家评本《红楼梦》，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2月铅字排印本，并参照《增评补像全图金玉缘》，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影印本，2010年10月。 ③ 孙玉明《〈双清仙馆本·新评绣像红楼梦全传〉序》，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10月，第18页。 ④ 《东观阁本．新评绣像红楼梦》，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10月。 ⑤ 关于讨论春草堂藏本底本问题，夏著《〈红楼梦〉春草堂藏本》一文首发于《文学遗产》2007年第2期；随后，中国社科院文学所 “百年红楼梦”网站转发（发表时间标为2008年9月12日），标题改为《〈红楼梦〉春草堂藏本初论——〈红楼梦〉120回抄本系列研究之一》，访问时间：2011年3月27日，网址： http://hlm.literature.org.cn/Article.aspx?id=35968 。虽然该网文文末注明“原载：《文学遗产》2007/02”，但仔细比较发现，该网文比《文学遗产》刊载的内容扩充了几倍，尤其是例证更多。笔者以下所举春草堂藏本异文例子，即为该网文所公布，且把该文所提及的春草堂藏本所有异文均质之于东观阁本，例证两者完全相合。以下不赘。 原载：：《红楼梦学刊》，2011年第5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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