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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斋乱稿》在中国的版本流传

http://www.newdu.com 2017-10-22 文学遗产网络版 佚名 参加讨论

    李桃
    摘要:高丽时期著名汉诗作家李齐贤被史书称为“诗界正宗”,他的《益斋乱稿》包括诗四卷,长短句一卷,文六卷,是中韩文化交流史上不可忽略的一章。本文通过对韩国和我国国内现存可考的《益斋乱稿》各版本进行比勘,从编校、内容、刻版等方面入手,考察诸本之间的传承关系,以期对李齐贤《益斋乱稿》的版本源流形成明晰的认识。
    关键词:《益斋乱稿》李齐贤版本源流考
    1、“诗界正宗”李齐贤
    华夏文明灿然千年,从周秦始,迄至元代,终于到了一个汉文化与多民族文化融合的鼎盛时期。成吉思汗长鞭一指,铁骑纵横欧亚大陆,疆土征战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包括汉诗和多元化文学整合传播的新时代。元朝短短的一百年间出现的非汉族汉语文学家和他们创作的文学作品数量是有史以来最多的,许多名家名作在元朝文坛也堪称翘楚,地处东方朝鲜半岛的高丽王朝与元朝关系最为密切,汉化程度也最高,史书常有“小中华”之称。高丽王朝时期被称为“诗界正宗”的李齐贤正是一位用汉文写作的杰出诗人,他的《益斋乱稿》是中韩文学交流史上不可忽略的一章。
    李齐贤,初名之公,字仲思,号益斋、栎翁,生于高丽忠烈王十三年,即元世祖至元二十四年(1287)。李齐贤出身文学世家,十五岁参加成均馆考试独占鳌头,两年后步入仕途,累迁进贤馆提学、政堂文学、判三司事等官职,二十七岁就已经在政坛站稳脚跟,声名赫赫。元仁宗延祐元年(1314),二十八岁的李齐贤才名日盛,被退位后作为人质客居在元大都、喜爱汉文学的高丽忠宣王远召来华相伴,他以使臣和文学侍从的身份与忠宣王长居大都的万卷堂,从此开始了在中国二十六年的游宦经历。虽然其间也曾数度往返回国公干,但大部分时间的生活经历、个人思想以及创作作品都与中国息息相关。李齐贤在元朝结识了很多知名文人,如赵孟頫、元明善、张养浩、虞集等,交往甚密,互有赠诗,并曾出使游历蜀中、江南、陇西之地,在中华大地留下不少诗词作品。元顺帝至正元年(1341),李齐贤东归,时年54岁,后擢升王师,拜右丞相,敕编忠烈、忠宣、忠肃三朝实录及其它史书。元至正二十七年(1367)去世,享年81岁,谥号“文忠”。[1]
    2、《益斋乱稿》成书始末及其在古代朝鲜的刊刻
    李齐贤作为高丽时期在文坛和政坛都可振臂一呼的大人物,著作保存情况尚属乐观。流传至今的主要有《益斋乱稿》和《栎翁稗说》,前者是完整的文集,后者是诗话作品。《益斋乱稿》由齐贤少子彰路、长孙宝林裒集整理而成,编于元至正二十三年(1363),当时李齐贤还健在,成稿经他本人过目、编排并最终定名刊刻。编者本着创作时间和文体并重的原则来编排作品,因此《益斋乱稿》中的作品排序也成为判断李齐贤在中国行迹的重要依据 。[2]此文集收诗四卷,二百五十三首;长短句一卷,五十三首;文六卷,八十八篇;附李穑《鸡林府院君谥文忠李公墓志铭》一篇。①
    李齐贤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在中国羁宦多年,深受汉文化濡染。他的汉诗造诣很高,既吸收了宋元诗学的精妙,又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和气质,无论在内容上还是风骨上都对后来的朝鲜汉诗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有“东国杜子美”的声誉。他的词作也是高丽朝乃至于整个朝鲜词学史上成就最高的,中国清末词学四大家之一的朱孝臧专门从《益斋乱稿》中辑出其词作编为《益斋长短句》收录入《彊村丛书》。文集中所收的章表奏议史赞等内容对中韩交往历史也有很重要的文献价值。
    《益斋乱稿》在高丽王朝末期恭愍王时代第一次刊刻后,有过数次重刻,其中仍有迹可循的为以下几次:宣德壬子小字版(1432),系朝鲜世宗大王亲下敕令重刻,此时距李齐贤谢世已70年,是他作品集的第一次重刊,是为第二版,有文学史称之为鸡林版;[3]这个刻板因为经历壬辰倭乱(1592-1598,中国称万历朝鲜战争)残毁严重,万历庚子年(1600),李齐贤十一代孙李时发任庆州府尹时着手重新编校,刻板印刷,由当时的朝鲜丞相柳成龙亲自作跋,即为万历庚子大字本,[3]第三版;康熙三十二年(1693),李氏裔孙李世硕撰《益斋先生年谱》,由庆州府尹许颖和任相元作了重刊题识,木板刊印,是为第四版;[4]仅仅五年后,康熙三十七年(1698,戊寅年),另一位裔孙黄海道观察使李寅烨,以第四版附有年谱的《益斋乱稿》以及齐贤七世孙李黿所著《再思堂散稿》部分残稿在海州合刊,这个最重要的第五版现在收藏在高丽大学中央图书馆。之后的1814年,增加了一些年谱中的事迹,几篇拾遗,发行了增补版的六刊本,影响并不大,但却是《益斋乱稿》刻本的终结。1923年,由河谦镇作序,第一次使用活字印刷了《益斋乱稿》,1960年又在大田进行了石板印刷。从此以后《益斋乱稿》的发行传播彻底进入了现代化。[5]
    3、中国所传《益斋乱稿》钞本
    中国明代学者早就注意到这部书的文学和史学价值,但是仅限于小范围的收藏,当时的书坊仍然以畅销书为主,域外文人的作品集很少在中国地区刊刻。值得庆幸的是,藏书家们对古书的价值有另一套评估系统。清代后期,先后有长洲(今苏州)艺海楼主人顾沅(1799-1851)和杭州结一庐主人朱学勤(1823—1875)请人对流入国内的《益斋乱稿》进行抄写。其中艺海楼钞本后来被洋务派大臣丁日昌所得,著录于《持静斋书目》,特别标示:“钞本,世鲜传者,可宝也。”清末混战,丁氏子孙未能守持,藏书尽散。据民国藏书家伦明说,“持静斋书之散出,世人多不知其故,也不知其始于何时。以余所闻,揭阳城内有书店多家,专伺丁书。书之出也,悉由奴仆之手,多少精劣全缺不一。久之又久,而书已尽,广州有华英书局者,也分支店于揭阳,有所得,随寄广州。”[6]《益斋乱稿》钞本辗转流入桂林无竞先生张其煌手中,后归国家图书馆所有,现藏于国图善本部。(图一)这是一条比较清晰的线索。
                                                  
    图1 艺海楼钞本《益斋乱稿》
    相比之下,结一庐的钞本则深踪难觅。原本下落不明且不说,在后来晨风阁和1902年叶德辉观古堂所刻《结一庐书目》中居然也不见有这本书的著录,只有观古堂1918年补辑的《别本结一庐书目》才有一条记载。现只知1913年著名校书家四当斋主人章珏曾用结一庐钞本校过《粤雅堂丛书续编》中的《益斋乱稿》。(图二)这个被章珏校过的《粤雅堂丛书续编》本《益斋乱稿》现存国图普通古籍部,如今结一庐钞本的面貌只能由此书中的朱笔校记略窥一斑。
    
    图2 章珏用结一庐钞本校对的粤雅堂丛书续编本《益斋乱稿》
    比较两个钞本,艺海楼本抄录稍显仓促,错字比较多,以卷首李穑《益斋先生乱稿序》为例,就有“阎公”讹为“间公”,“咸游王门”讹为“成游王门”,“冢宰”误为“家宰”,“姑志所见”误为“姑忘所见”等多处错误。只能说这个钞本的文物价值大过文献价值。
    4、中国所刊《益斋乱稿》版本
    几乎与钞本同时或稍晚,《益斋乱稿》在中国开始有了刻印本,即上文提到的《粤雅堂丛书续编》本,这套丛书是广东南海伍崇曜(伍氏家族,广东十三行之怡和行总商)在1850到1875年间出版的。《粤雅堂丛书续编》本是李齐贤《益斋乱稿》第一次在国内刻印,赖有著名文献学家谭莹把关,文字内容比较准确。但伍氏、谭氏对高丽史不太熟悉,难免疏漏,最大的错谬莫过于把李齐贤执笔修撰的忠宣王世家误刻为忠宪王世家。
    值此时,恰好出现一位在中国出版业工作的朝鲜文史学家,他就是金泽荣。金泽荣(1850-1927年),字于霖,号沧江,别号韶濩堂主人、韶濩生,晚号长眉翁囚,原籍朝鲜花开,与李建昌、黄玹、姜玮并称为韩末四大家。金泽荣生活在悲风骤起的近代韩国,1903年起在末代李朝担任弘文馆纂辑所文献备考续撰委员、授正三品通政大夫等官职,一直从事历史文献编纂工作。由于李氏王朝的腐朽统治,韩国成为日本的主要侵略对象,先后被迫签订了《江华岛条约》《乙巳保护条约》等不平等条约。金泽荣无力解救民族危机,又无法忍受继续真实地记录祖国的耻辱,遂远走中国,投奔清末著名实业家张謇。金张二人的交情可以回溯到20年前——1883年夏天,作为吴长庆幕僚驻扎在朝鲜的张謇经金允植介绍结识了金泽荣,在军中与其“笔谈数十牍”,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张謇曾写道:“沧江之诗以所见于东方者,此其翘楚也,无更能胜之者。”这次短暂的会面促成了金泽荣来华后二人长达21年的合作。张謇很看重金的文史才华,安排他在自己创办的南通翰墨林印书局做编校工作,一直到金去世。金泽荣借职务之便,校对编辑了朝鲜历史上多位著名文学家的作品别集,其中自然少不了高丽汉诗巨擘李齐贤的《益斋乱稿》。[7]因为金泽荣文史专家的身份,经他手校的《重编李益斋先生集》(图三)——收录《益斋乱稿》和《栎翁稗说》,民国12年(1923)由翰墨林书局排印出版——是国内现存最完整、最精良的《益斋乱稿》,补编了益斋先生小传和年谱,并从《孝行录》和《高丽史》中辑出几篇佚文,依时间顺序补入。这个排印版的权威性和完整性远远高于《韩国文集丛刊》中保留的版本,可以作为今天《益斋乱稿》整理的最佳底本。其中《栎翁稗说》因校对精良,也被《韩国诗话丛编》选录。
    
    图3 《重编李益斋先生集》
    5、《益斋乱稿》中国各版本比较及余论
    《益斋乱稿》在中国传播至今一共有四个版本,即艺海楼钞本、结一庐钞本、《粤雅堂丛书续编》本和翰墨林书局的《重编李益斋先生集》排印本。经过文字和收录篇目顺序的比对,可以肯定两个钞本出自同一个底本,且和其他两部各不相同。
    两个钞本和粤本比较,最显著的区别在于钞本的拾遗之后另起有“又拾遗”三字,下录六首诗(见下文),而粤本拾遗之后空了两行,另起为一篇奏疏中的佚句和一篇议。另外,粤本和两个钞本对阙文的补字也是不一样的。而经过检阅,《重编》本未曾收录钞本中的六首诗,但囊括并补全了各本中的拾遗文章,且附有出处,按时间排入正集中,因此最后没有拾遗之卷。钞本中的六首诗,迻录如下:
    《初春感兴》
    阳生混沌窍,万物自陶镕。
    谁知有形物,生此无形中。
    日月互相代,往来无臭声。
    猗歟伏羲心,信含天地情。
    《无题二首》
    孤村秋欲晚,塞雁渡银河。
    志懒书难检,年衰睡不多。
    江风吹晓角,夜月堕清笳。
    思君言未敢,欹枕伴灯花。
    一盏灯初暗,孤臣泪未干。
    窗虚多受月,衣薄不辞寒。
    酒尽愁犹苦,更长梦欲残。
    怀人人不见,回首望云山。
    《秋兴》
    西风落日坐楼头,一笛声高万杵秋。
    诗酒生涯两鬓雪,江湖文字十年愁。
    山中有约堪投老,海上忘机可狎鸥。
    白首永怀芹曝志,四年惆怅困炎州。
    《书怀》
    永夜愁蛩闹草根,愁来双鬓白侵巾。
    残生自有悲愁意,不是蛩声易感人。
    《绝句》
    十里长堤草似茵,雨昏南浦长青蘋。
    落花啼鸟浑无赖,闲闭柴扉过一春。
    六首诗中,《初春感兴》、《无题》二首、《书怀》、《绝句》在朝鲜时代的文学总集《东文选》(徐居正编)中署名李黿(李齐贤七代孙),《秋兴》署名李世竈。这几首都是朝鲜汉诗中的优秀作品,被误收入《益斋乱稿》中。
    在以上粗浅的研究中,最让笔者挂怀的是结一庐钞本《益斋乱稿》的去向。李雄飞先生在《缥缃盈栋,精本充牣——仁和朱氏结一庐藏书研究》中叙述朱氏藏书渊源后引用叶德辉、张志潜、缪荃孙之说,云:“结一庐藏书之精华为张佩纶所得,少部分为缪氏所得,澄子及澄弟溍手中均有剩余,还有一些不知流归何处。盛极一时的‘结一之藏’,就此烟消云散了。”又说,“转入涧于草堂(佩纶堂号)的结一庐藏书,未足二十年即遭灭顶之灾。叶德辉云:‘至辛亥国变,尽其所有付之于狼烽马粪。’佩纶之子志潜云:‘辛亥之乱,未及取出,遂毁于兵。’缪荃孙慨叹曰:‘辛亥金陵失守,革党踞洪氏园,书籍狼藉,流出东洋犹其幸者,余不免衬马蹄当樵苏耳。长恩不佑,感慨系之。’” [8]张佩纶(张爱玲祖父)的藏书解放后被上海图书馆从香港买回大部分,但是上图现存的馆藏目录里却没有《益斋乱稿》钞本的记录,不知此书是否还存于天壤之间。
    一部古书的传与不传,有很多的因素,且不说毁于乱世兵荒者不计其数,即使太平盛世,也有太多诸如子孙败家、水火之患等无法预知的天灾人祸,所以在故纸堆的蛛丝马迹中寻找文献的传播也是一件缘分天注定的事情。但恰恰是文献中隐藏的这些小小的细节,可以拼凑甚至推动我们大大的历史。
    注释:
    ①以《韩国文集丛刊》中收录的《益斋乱稿》版本统计,该丛书由韩国景仁文化社1990年出版。
    参考文献:
    [1]郑麟趾.高丽史·李齐贤传 [M].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72年。
    [2]徐健顺.李齐贤在中国行迹考[J].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4):56-59.
    [3]金台俊.朝鲜汉文学史[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6:83.
    [4]李齐贤.益斋乱稿[M].韩国:景仁文化社,1990.
    [5]景仁文化社.标点影印韩国文集丛刊解题(1)[C].韩国:景仁文化社,2003:31.
    [6]伦明.辛亥以来藏书纪事诗[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13.
    [7]邹振环、李春博.中韩翰墨林书缘一金泽荣与南通翰墨林印书局[J].韩国研究论丛,2003:262-284.
    [8]李雄飞.缥缃盈栋,精本充牣——仁和朱氏结一庐藏书研究[J].文献,2001:260-272.
    作者简介:李桃,女,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数字信息研究室,助理研究员。
    原载《图书馆杂志》2016年第8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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