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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上古史阅读笔记

http://www.newdu.com 2017-10-18 辽宁作家网 张宏杰 参加讨论

对于“写历史”的人来说,“皇帝”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题目。为什么?因为“皇帝”是传统中国的“根本”。与现在我们提倡的“以人为本”不同,过去,中国是“以皇帝为本”的。在传统中国,皇帝不是为国家而存在,相反,国家是为皇帝而存在。整个国家,就是给皇帝提供服务的庄园;全体臣民,都是皇帝一家人的奴隶;一切制度安排,都以皇帝一家的利益为核心。
    “皇帝”对于传统中国的重要性,从这个事实可以看得更清楚:浩如烟海的中国史,归纳起来只记载了两件事:夺取皇位和保护皇位。
    为了夺取皇位,几千年中国烽火不息。孙中山说过:“中国向来没有为平等自由起过战争,几千年来历史上的战争,都是大家要争皇帝。”
    为了保住皇位,历代中国帝王不得不绞尽脑汁,展开了巩固统治的漫长接力。他们防范权臣、防范外戚、防范太监,直至防范自己的妻子兄弟;他们发明了“保甲制”、“连坐制”、“科举制”、“文字狱”,从控制人民的身体发展到控制人民的头脑,创造了举世无双的中国式专制监狱。“皇帝制度”或者说“专制制度”决定了中国文化的根本特征,塑造了中国人的国民性格,其影响至今仍十分严重。
    “皇帝”处于各种社会力量交集的中心,处于重重艰巨的政治任务之下,因为他用权力囚禁了万民,他自己也被权力囚禁。因此中国式皇冠既神奇、璀璨、法力无边,又沉重、巨大、令人举步维艰。这种独特的境遇是对人性的一个特殊考验,而不同的人在这同样的囚禁、重压、撕裂下,表现出人性中截然不同的断面。因此,皇帝们很容易吸引“写史者”的笔触。
    二○○五年底,《当代》杂志约请我写一个历史类专栏,起名叫“史记”,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一系列皇帝。在一年的时间里,我在这个专栏中陈列了中国人在皇冠重压下的各种表情:有的人,比如王莽,误打误撞,阴差阳错地被“人民”戴上了皇冠,他想运用手中巨大的权力来给这些可爱的人民谋福利,却因为不熟悉权力之车的性能,被中途甩下并碾死。有的人,比如杨广,竭尽全力、机关算尽去夺取了皇冠,然后又狂喝酣饮权力之酒,毫无节制地榨取皇冠给他带来的快乐,终于死于权力之酒的酒精中毒症。有的人,比如朱元璋,在中彩票式地由一介贫民成为皇帝后,即被失去皇冠的恐惧日夜笼罩,最终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狂”,疯狂地屠杀昔日的战友,制造了一起又一起荒唐透顶的文字狱。有的人,比如朱元璋的子孙朱厚照,却从戴上皇冠的那一天起,就拼命想要甩下它,就像一匹烈马要甩下笼头一样,因为皇冠带来的束缚,不是庸常的人性所能忍受的。更有这样一些人,比如光绪帝,他们天生的软弱性格难以承受皇冠的重压,原本可以平静普通的人生,因为戴上了皇冠,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当然,相对于“皇帝”这个话题的巨大,仅仅展示皇位对人性的影响,无疑是非常不够的。陈列这五种表情,我是想说明,“皇帝制度”不仅损害着民众,也同时伤害着操纵这个制度的统治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统治者的损害,并不比对民众的损害轻。除此之外,“皇帝”这个话题还应该有更核心的内容,因为,“皇帝”二字的本质就是“专制”,中国的皇帝制度,实在是人类史上“专制”的登峰造极之作。不论是把“皇帝现象”看成传统文化结出的奇葩硕果,还是中国文化疾病的首要症状,“皇帝”两个字,都包含了解读中国社会的大部分密码。
    为什么“专制主义”为害中国最烈?为什么我们如此难以摆脱千年相因的精神内核?为什么在推翻“皇帝制度”将近一百年之后,我们的大众文化仍然在歌颂、呼唤、渴盼雍正式的帝王的出现?在写“史记”专栏的同时,我把相当多的精力放到阅读秦始皇以前的历史上,以期梳理“皇帝制度”这个“有中国特色的专制制度”是怎样产生、发展和巩固的过程,找出我们精神中的“专制性格”和“奴隶性格”的根源。这部分工作,就形成了这本书的后半部分内容。这部分内容,起一个副标题,可以叫做“中国上古史阅读笔记”。通过爬梳剔抉,我发现,“专制制度”的根源远比我们想象得要“根深蒂固”。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特征:家长制、祖先崇拜、集体主义取向的形成和巩固,都远在“皇帝”二字出现前。“皇帝制度”的出现,不是秦始皇个人的天才发明,而是中华文明演进的必然结果,秦始皇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微乎其微。受制于“皇帝制度”两千年,是这个民族不能逃避的命运。中国现代化进程中遇到的许多问题,比如德先生与赛先生迟迟不能落脚,比如公民意识、规则意识、宽容意识的缺乏,比如“熟人社会”、“以德治国”、“国学热”,比如“守旧症”、“非我症”、“不合作症”、“麻痹症”,其根源都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的夏商周时代或者更远的尧舜禹。从这个角度,我们可以更加深刻地理解中国文化转型的艰难。
     

后 记
    二○○六年五月,我收到一封来自沈阳的读者彭增祜的来信。信中没有别的内容,只指出了我的《大明王朝的七张面孔》一书中的二十处错字。
    我很感动,按他留的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位退休老编辑。他说,他以前很少读历史类的书,这本书他却一字一句地读过两遍。为此书挑错,是“爱之深故责之苛”。老先生说,能接到我的电话很高兴。他殷殷地嘱咐说,出下一本书时,一定要先发给我,我义务替你校一遍!
    因此,这本书稿完成之后,我首先寄给彭先生。彭先生此时已返聘,事情很多,又身患感冒。他下班之后,一边挂着点滴,一边校对,在最短时间内,把校对稿发回给我。
    这样的读者,一再提醒我写作中付出心血是值得的。
    几乎每天打开E-mail信箱的时候,里面都有读者的来信。他们多半是表示对我的鼓励,也有人希望和我探讨一些历史问题,还有的,主动给我寄来各种资料,认为我也许用得上。当然,他们都是“普通读者”,大部分人在读我的作品前,很少甚至没有读过历史类书籍,“没想到历史这么有意思”。
    这些读者的存在,对我绝非是可有可无的。事实上,在我下笔写每个字的时候,头脑中都萦绕着他们的影子。忝列于“非专业历史写作者”中,我十分看重读者群中的这些“普通读者”。
    毫无疑问,“普通读者”的阅读需求里包括“历史”。因为历史是如此“好玩”,又如此“有用”。
    然而,在“大众历史热”出现前,真正的“历史”,对中国普通读者来说是不存在的。对古人来说,“历史”由两类内容构成,一类是“二十四史”之类的“帝王家谱”,另一类是由忠奸斗争构成的评书演义。进入现代,“历史”的内容丰富了些,不过仍然与真正的“历史”不搭界。对我们来说,历史通常被认为是以下三种东西:一种是帮助人分辨“正确”和“错误”,以建立某种“人生观”、“世界观”的工具;一种是历史学家们艰深晦涩的专著;还有一种是电视上与真实历史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戏说”。
    因此,“大众历史热”的兴起,对中国社会来说,是一件无庸置疑的好事。这使得几千年来,普通读者首次读到某些真实的“历史”。换句话说,“大众”首次得到“历史写作者”的尊重。
    “大众历史热”的兴起,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写史者”多是我这样的“非历史专业写作者”。历史学术的表述形式越来越专业化和技术化,史学家们的工作成果很难为大众所分享,这为“非历史专业写作者”提供了机会。这些写史者的兴趣结构和普通读者相近,与历史学家们的见怪不怪、毫无感觉比起来,他们有更大的热情、兴趣和浓厚的好奇心,见了什么都要大呼小叫,啧啧称奇。所以他们很容易就可以打破冰冷史料、艰深论文与普通读者之间的障碍,把历史这个本来就极其有意思的科目讲得好玩、精彩、有滋有味,就像我在一本书的后记中所说的,使“历史比小说更有趣”。
    不过,在把历史讲得“好玩”之外,我还有更大的“野心”。我认为,大部分读者不仅需要“史实”,更需要“史识”,或者说“思想含量”。这种“史识”不是指史书中那些可以供我们“经世济用”的“权谋”、“方略”、“管理”,而是更深一层的东西。永远不要低估读者的需求品位,特别是不要低估这种需求的意义。历史是记忆,更是反思,一个不会反思、没有记忆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只有与当下结合起来,历史才真正有意义。因为通过了解祖先,我们可以更好地认识自己;通过回望来时路,我们可以更准确地定位此时的坐标。这不仅仅是“食肉者谋”的事,因为只管低头拉车,不用抬头看路的幸福时代已经过去,每个人都有责任思考更广阔范围内的事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历史更重要的功用在于“启蒙”。
    高兴的是,我的这种努力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呼应。为这本书写推荐语的柴静、张越、何东、白岩松等人,我至今都未谋面。和他们认识,都因于意外地在博客或者报纸上见到他们对我以前作品的评论。为了写这一句推荐语,他们都认真地在电脑上通读了这部书稿。谢谢他们为这本书耗费的宝贵精力和眼神。
    在这本书的写作过程中,我的工作发生了变动。感谢渤海大学的领导以蔡元培式的气度给了我非常宽松的工作环境,使我得以在从容中完成了这本书的收尾工作。
    【作者简介】张宏杰,现供职于渤海大学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
     

(责任编辑 林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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