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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霞 相对于“繁华与喧嚣”，大部分用母语创作的藏族作家的写作生活都是很低调的，这种低调表现为他们总是在基层进行长期的、扎实的、艰苦的资料收集与文化思考，表现为他们为了完成一部心爱的作品可以真正做到“十年磨一剑”。这样的低调是踏实、是稳健、是对自我的修炼与对文学的尊重。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低调，使得这部分作家不能为主流文坛所熟悉，这种“陌生感”将无可避免地带来“被遮蔽”的文学风险。对于那些长期生活在基层并用生命挚爱着文学的母语写作者来讲，这是不公平的，他们的痛也是一个民族的文学之痛。当我们将《当代藏语小说译选集》置于这样的文学现实中去审视时，我们会发现它的出版在当代藏族文学史上的独特意义。 构建合理的当代藏族文学史 新时期以来，为中国当代主流文坛所接受和认可的藏族作家大多数是用汉语进行创作的，他们中的大多数确实取得了优秀的写作成绩，获得过中国当代文学的各项大奖，而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的设立更为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带来了重大的发展契机，涌现出了一批被写进文学史的著名作家。这些成绩既喜人也骄人，为构建合理的中国当代文学史作出了重要贡献。然而，当我们把目光投向当代藏族文学史时，会发现这样的问题，在构建当代藏族文学史时，熟悉母语创作的文学史家会将评价的支点放在母语作品上，而汉族文学史家或者熟知汉语的藏族文学史家则会将论述的重点放在用汉语写作的作家的创作上。很显然，这两种文学史观都有各自的局限性。科学的文学史应当将汉语写作和母语写作的作家都纳入其中，这样才能比较清晰、相对全面地呈现出“当代藏族文学创作”的全貌，只有在这样的基础上做出的理性的归纳、分析与评价才最有可能达到科学的文学史的标准。但是，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要求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很难达到，这“各种各样的原因”中翻译文学的薄弱应该是原因之一，以往的藏族小说翻译多数停留在对作家个体创作的关注上，而较少做整体的关注。《当代藏语小说译选集》是第一部藏语小说翻译为汉语文本的选集，它的出版应该说填补了空白，编选者精心选择了从新时期到新世纪的一大批优秀藏语小说(侧重短篇小说)，这将使一大批一直用母语写作的藏族作家走向阅读汉语小说的读者的视界，这些读者中将包括那些关注藏族文学却无法阅读母语作品的优秀理论家。有理由期待，他们通过大量研究类似这样的优秀翻译作品而能构建出更为合理的当代藏族文学史。 砺选优秀的当代藏族小说经典 “经典焦虑”是中国当代文学的一个时代病症，对用母语创作的少数民族文学来讲也不例外。文学“经典”是需要时间的检验与读者的筛选的，而这样一个过程，有时漫长得甚至要百年光阴，在当下这个讲求时效的时代，这样一个正常的过程往往变得非常艰难。所以，“畅销与常销”的问题成为当下文学批评时常讨论的话题。对于藏族小说创作来说，“经典”的问题显得更为严峻，因为相对来说，藏族小说总体的创作数量不是很多，而母语创作的小说与主流评论界有着难以逾越的语言障碍，于是，许多评论家在论及“当代藏族小说”时，母语作品实际上是缺席的，在这样的言说背景下，母语小说在大多数文学评奖中的遗珠之憾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而这样的一次次缺失对一个民族的文学发展是相当不利的，也将对“中国当代小说经典”的产生带来隐在的危机。《当代藏语小说译选集》编选了大量的80年代以后当代藏语优秀小说，为当代藏族小说经典的砺选贡献了一个宝贵的“候选库”，大大扩充了当代藏族小说作品的队伍。诚然，从发表的时间来看，选集中的不少作品已经不再年轻，但是，它们以汉语的文本面貌集体出现却是一件文坛新事，我们期待着文学伯乐关注这支队伍，更期待着文学千里马的出现。有理由相信，这样的筛选过程不仅会让当代藏族小说进入正常的“文学经典化”过程，客观上也会为藏族小说的未来发展注入新鲜的血液，这种“新鲜的血液”包括在研究过程中形成的成熟的藏族小说写作理论与成功的藏族小说文本经验。 梳理当代藏族文学思潮 在当代文学思潮研究领域内，少数民族文学思潮的梳理与研究是一个薄弱环节，藏族文学思潮也是如此。新时期到现在，过去了已经30年，对文学思潮问题进行理性思考已经成为无法回避的问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提出了“重返80年代”的理论命题，在这样的研究语境中，比较清晰地梳理当代藏族文学思潮也应当是藏族文学研究者所重视的问题，这里有大量的研究工作等待着理论家去完成。按照编选者的说法，《当代藏语小说译选集》编选了30位当代藏语作家的41篇小说，它们发表在《章恰尔》《西藏文艺》等藏文刊物上，多数作品都得到过藏区各类文学奖项。也就是说，在80年代至今的用母语创作的藏族小说中，它们都是有代表性的优秀作品，从叙事内容到叙事手段，这些作品都呈现出饱满而多样的特征，研究这样的作品将有助于清晰地梳理文学思潮发生、发展的脉络，从而揭示出其中有价值的文学规律。在这个意义上，《当代藏语小说译选集》的出版为当代藏族文学思潮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研究文本，同样有理由相信，通过对这本选集的精心研究，将来会产生一些新的有价值的思潮方面的研究成果。 原载：《文艺报》 (责任编辑：张雨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