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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有光只是一个散文家吗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华读书报 彭国忠 参加讨论

    
    《归有光全集》,[明]归有光撰,严佐之、谭帆、彭国忠主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年12月第一版,960.00元
    归有光文集的编纂史
    过去几百年的时间里,归有光文集的编纂和刊刻,主要有三股力量在做:一是归氏家族,二是书商,三是归氏粉丝们。
    归有光刚去世,他的子侄们就开始编辑其遗文:两个儿子在昆山编,形成昆山本;一个侄儿在常熟编,形成常熟本。这两个本子互有异同,但都不全,归氏遗文还有十之八九未被收入。
    归有光的孙子归昌世与钱谦益交往较密切(钱也非常钦佩归有光,自言受其影响很大)。昌世子庄,为牧斋门人,央其从叔请牧斋编辑归氏文集。这个本子动用了归氏家藏遗文,数量几乎比旧本多出一倍。但是,钱牧斋编辑时有主观改动,归庄并不完全认可,有时提出自己的疑问,有时自己也做改动。归庄的做法,引起著名文人汪琬的极端不满。汪琬与归庄通信几次,反复提出不当改窜,归庄不予理睬,反而在私下说汪琬另有动机。汪琬觉得归庄不可理喻,就撰写了《归文辨诬录》三卷。归庄编集未完就去世了,由徐乾学与归庄的儿子、侄子一起完成。这个本子虽然问题很多,但流传相对较广。归有光的孙子,还有一个叫济世的,可能不满于以前所出的集子,就自己编了一部《震川先生未刻稿》,二十五卷,现保存在上海图书馆,未见有刻本传世。
    第四代中,有旁系归起先。据载,钱、归编的集子,毁于绛云楼之火,赖副本保存。归起先找到归庄抄写副本,又到牧斋处请求让他在常熟出版。牧斋也觉得所编这些文字有问题,与归氏风格有些隔膜,只同意出版文集三十卷、别集十卷,其他的,就留在家塾中保存。
    到了第五代,归有光的玄孙归玠,在刻字工人那里看到钱、归编集时的抄本《凡例》,有8则之多,其中颇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就去找堂叔归起先,归起先则拿出另一册《凡例》,只有5则,说是来自钱谦益的儿子绣林,显然是归庄最后的定稿,便大喜过望,把钱牧斋的《凡例》放在前,反而把归庄的《凡例》放在后,重出了一部集子。
    旁系中还有归朝煦,大概认为他的那些长辈们所出归集不够全、不够好,乾隆年间,自己出了一部《震川大全集》,从书名看,仿佛是要盖过此前所有本子。
    第二股力量是书商。归氏去世后,就有翁姓书商编辑出版其集,但进度缓慢,因为知道归有光儿子们也在做。但据说归有光托梦给翁氏,催促他加快速度早日出版,否则集子就被涂改完了。翁氏得梦后很快完工,还专门撰写一篇祭文,祭告归有光,其中叙说了这件事情。这个本子,就是万历四年翁良瑜雨金堂本。福建也有一个归集,书贾所出,但具体情况不明,连归氏子孙都没见到。
    第三股力量就是归氏粉丝们。喜爱归文的人很多,他又桃李满天下,在嘉定安亭讲学,在其他地方为官,都有文章流传在当地以及弟子们、粉丝们的家乡。其中,有个张姓的,非常喜爱他的文章;还有个朱姓的,也是归迷。张姓的儿子汉瞻,做了朱姓的学生。朱姓老师编成《震川先生别集》,有300篇之多。归庄听说后要看这些文稿,朱氏不同意。等到归庄编的集子出版,《别集》中有一半左右未被收入。后来,张汉瞻到昆山授徒,又搜得遗文数十篇,一直想与《别集》一起出版,未找到机会。康熙四十三年,湖北人王橒到嘉定做官,也是归迷,汉瞻就把这些遗文献给王橒,王橒请人校对刊刻。将要完工时,邑人苏含如又献出家藏归氏策论一编,是归有光另一孙子驭世手抄,经过汉瞻鉴定,无一篇伪作,便编入集中,成为《补刊震川先生集》。当然,归集还有其他出版者,还有选本等形态,在此不一一叙说。
    《归有光全集》的编纂原则
    归氏家族是归集出版的主要力量,但也正是因为家族内部为家族利益妄加删削改动,给归集的编纂刊刻造成极大混乱。这是我们编纂《全集》时面临的最大困境和挑战。
    在综合考察归集编纂史并做了大量调查之后,我们确定两个编辑原则:凡不能证伪者,即入编;尽量保存原貌。
    多数全集编纂都宁缺勿滥,我们难道有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是。因为在细读了归有光文集之后,发现他是一个被历史、被文学史严重遮蔽的人物,人们一般所知道的归有光只是一个散文家,单纯得很。其实,撇开政治观点、政治作为不说,仅仅从保存的文集看,甚至从他被人忽略的诗歌(清代人甚至认为他不能诗)看,归有光是一个山高水深的人物,他的散文、诗歌,都有极强、极深、极厚的经学、史学、子学背景,而他在经、史、子三方面的修为和成就,完全被集部(甚至缩小到散文)所遮蔽、淹没,所以,要全面、深入地了解归有光,必须还原他的著述全貌,经史子集都包括在内。
    但这又谈何容易!经部唯一存世之作《易经渊旨》,被以《四库全书》为代表的权威著作所否定,史部仅评点《史记》和《三吴水利录》被肯定,《通鉴标题摘要》少见于公私目录,子部《诸子汇函》同样被认为是伪书,《兔园杂抄》也少见著录和认可,怎么办?经过仔细考证和辩证,我们发现归有光经史子的著述,并不能否定。于是,分工由各人撰写考订文字,考证它们为归氏著述的合理性。这些,在每部书的《校点说明》中多有交代,此处不赘。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限于时间和篇幅,《校点说明》并未展开考证,比如《易经渊旨》这部书,现存刊本是归朝煦所刻,此人是归氏旁系后代,还编刻过归有光的文集《大全集》。家族刻书毕竟不同于坊间刻书,说归氏家族刊刻归集有删削、改动、遗漏则可,说他们妄认归氏著述则不可,因为那无异于妄认祖先。这在那个时代是不可想象的。而且,出版这样一部书也并不能盈利。所以,单凭这一点即可见这部书的真实性。同时,《说明》中只据当代学者吴正岚发表在《周易研究》上的文章,称早于归朝煦刊本而引用归有光《易》说的,只有明张振渊的《石镜山房周易说统》,该书引归氏《易》说7条,有5条不见于《震川先生集》而与《易经渊旨》同。其实,明张次仲《周易玩辞困学记》中,10次引用归氏观点,有8条不见于《震川先生集》而见于《易经渊旨》。
    另如《通鉴标题摘要》,这部书是有问题,但问题不在真伪,而在序言上,它署时为“万历岁次戊寅孟春既望”,这个时间,归有光已经去世,不可能再写书、写序。但这不能成为否定其真实性的证据。戊寅其实是丙寅之误,丙寅为嘉靖四十五年(1566),归有光61岁,前一年刚刚结束长达20多年的“八上春官不第”的噩运,终于考中进士,此年到长兴任县令,这是他第一次为官,也就是《序》中所说“筮仕”,所谓筮仕,即初次为官,这与归氏仕宦经历完全吻合。而出现这个错误,显然是刊刻者造成的。此书标曰《新刊通鉴标题》,全名曰《新刊全补通鉴标题摘要》,新刊者,说明此前已有刻本;全补者,就是刊刻者吴腾奎《跋》中所说:“近得震川归先生所纂辑《通鉴摘要》,余阅而校补之,以便初学。”吴跋署时为万历戊寅,便把归氏原来只标干支的作序时间,也写成了万历戊寅(六年,1578)。从内容看,这部书最关注《通鉴》的“古今事迹之成败,国家治乱之几微,人物臧否之疑似,制度因革之纤悉”(《序》),这正是归有光思兹念兹所在,是其一生精神所贯处。但这些内容,因《通鉴》部帙浩繁,“欲一一穷之,非初学小生所能遍识”,他这才仿前人“节要”方式,进一步“摘其关键,挈其要领”,成为“标题摘要”。从体例看,全书前有《历代帝王传授之图》,以明正统与非正统;次以《通鉴总论》,与评点《史记》前之有《史记义例》,《文章指南》前之有《总论》一样。在《总论》后,以及正文每一则“标题摘要”后,都有“论策题意便览”,多寡不等,这是该书最为人诟病处,不但降低了书的价值,易被人作科举书想,而且因此否定它为归氏所辑的真实性。但我们也正从这一点上认为它是归氏所辑。不要忘记,正是在长兴任上的隆庆元年,即嘉靖丙寅次年,归有光充浙江乡试外帘官,受主考官委托,代出策论题,现《别集》保存有完整的《隆庆元年浙江策论四道》,将四题的关注点与《通鉴标题摘要》各“论策题意便览”对读,与《序》中所言“古今事迹之成败……”对照,即可发现其相关相似性,如第一题“问:自昔帝王立极垂统,为后世计,如禹有典则,汤有风愆,文、武有谟烈,其子孙能敬承之,故夏、商皆飨国长世,周过其历至于八百年。汉、唐而下,盖莫能比隆焉。我太祖高皇帝受天明命,(略)微言至论,为今日圣天子之绎思者,可得而详言之欤?”以归氏老于春闱,长于各种科考文体,尤其关心策论而言,以他次年在顺德府任“专辖马政”而关心历代马政进而撰《马政议》,为太仆丞而编《马政志》这一贯做法看,在长兴县任上编一部《通鉴标题摘要》有何不妥?
    至于《道德南华二经评注》,在《震川先生别集》卷七与沈敬甫书简中,有这样的文字:“《庄子》书自郭象后,无人深究。近欲略看此书。钦甫有暇,可同看,好商量也。”所谓“无人深究”,岂非自己要深究?而《兔园杂抄》,在《补刊震川先生集》中就有《兔园杂抄引》,前面说过这是经过张汉瞻辨伪之后入录的,也可证其真实性。
    再说第二个原则:尽量存真。这主要是针对集部而言。集部包含文集三十卷、别集十卷,及新增《补刊震川先生集》《震川先生未刻集》(国家图书馆藏抄本)《震川先生未刻稿》《震川先生制义》四种,其中文、诗、制义都做了补遗。尤其是诗歌,原来仅有117首,我们补遗了50首,使归氏诗歌达到160余首,形成可供研究的规模。此外,还首次发现了归氏词,虽仅有1首,但弥足珍贵。
    四种新增集,与原文集都有一定的重合;四种集子之间,也互有交叉。为什么不剔除重复,而将异文在校勘记中说明?我们出于两点考虑:一是尊重历史。归集大多以“全集”“新集”“大全集”等面目传世,这些重复的文章及其异文,每一次都以“未刻”“未刊”而问世,总有编者认为不应该剔除的充分理由在,应该予以尊重。二是一旦仅仅将重复文章中或多或少的异文写入校记,其重要性、价值将大大降低。如邬国平先生根据上海图书馆藏《未刻稿》中《女如兰圹志》非常少的异文,考证、还原归氏生平中一段重要的事迹,加强了人们对其名作《寒花葬志》的理解。如果把这样重要的异文降为很少的几个字打入校勘记中,很难想象会取得这样好的成果。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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