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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爱玲集外文《寄读者》说起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东方早报•上海书评 陈子善 参加讨论

张爱玲长篇小说《小团圆》横空出世后,有记者采访笔者,谈到今后张爱玲作品的发掘,笔者认为主要有两个途径:一、张爱玲中、后期作品和书信的整理,有待张爱玲遗嘱执行人宋以朗先生的努力。这已由《异乡记》、《易经》和《雷峰塔》英、中文版和《张爱玲私语录》等书的先后出版得到有力的证明;二、张爱玲早期即1940至1950年代初的作品,应继续在上海报刊尤其是小报上查找,甚至手稿的发现也不无可能。这也已由《炎樱衣谱》、《年画风格的〈太平春〉》等文的出土得到了证明。
    而今,张爱玲的又一篇集外文《寄读者》在湮没六十六年之后重见天日了。这篇仅三百二十二字的短文由北京赵国忠、眉睫先生发现,原文连同他俩精彩的考证文字《张爱玲集外文〈寄读者〉与〈诚报〉》已发表于《现代中文学刊》2012年第4期,原文并将收入《张爱玲全集》散文卷平装本,笔者就相关问题再稍加发挥。
    《寄读者》发表于1946年8月25日上海《诚报》第二版,署名“张爱玲”。《诚报》是份八开四版的小报,创刊于1946年8月15日,停刊于1949年4月30日,几乎贯穿整个国共内战时期。此报注重文学创作和文坛掌故,在该报上发表过连载小说、“名家点将小说”的就有还珠楼主(李寿民)、孙了红、秋翁(平襟亚)、苏青、冯蘅(司明)、王小逸、捉刀人(王小逸)、田舍郎(陈亮)、张宛青、周錬霞、范烟桥、丁芝、谭维翰、徐淦等多位名家。最后两位生前笔者均有过交往,可惜不知他们均是《诚报》作者,无从请益。
    张爱玲与上海小报的关系,笔者已作过多次梳理,当始于沦陷末期的1944年12月,终于中共接管政权之初的1952年1月。没有小报,也就没有《郁金香》、没有《十八春》(《半生缘》)、没有《小艾》……已知张爱玲发表过作品的小报有1949年之前的《力报》、《海报》、《小报》、《小日报》和1949年之后的《亦报》,现在又增加了《诚报》。虽然已在1945年以后,张爱玲发表作品已很不容易,虽然不满五百字,是短制而不是长文,但创刊不久的《诚报》究竟有何能耐约到了张爱玲的文章,还是值得探究。
    然而,查找的线索在哪里呢?《诚报》当年的作者绝大部分都已作古,隐入历史,那位写了《自从有了张爱玲》、率先提出“张派”观点的王兰儿也下落不明。她是《诚报》“名家点将小说”《当太太出去的时候》的作者之一,也曾在1949年2月20日至4月30日《诚报》连载小说《心上人》。笔者由此想到认识王兰儿、已八十七岁高龄的报界前辈吴承惠先生,于是于8月7日上午拨通了吴先生的电话。
    据吴承惠先生回忆,他1947年秋曾短暂地应“承包”《诚报》经济版(即第四版)的友人之请,担任该版的编辑。这是本职工作之外“捞外快”的兼差,他每天下班后从提篮桥赶到二马路(九江路)西藏中路口的诚报社拼编经济版,约一个小时就完工走人。当时诚报社办公室里放三张办公桌,中间坐的是主编黄也白;右边坐的正是编辑王兰儿,王兰儿不但是《诚报》作者,更是文艺编辑;吴先生则坐在左边。吴承惠先生就这样一度与《诚报》主编黄也白、编辑王兰儿有同事之雅。不过,他并不知道他到诚报社帮忙之前,《诚报》发表过张爱玲的作品。这段回忆真是至关重要,解开了张爱玲为何会给《诚报》撰稿之谜。
    黄也白非等闲之辈,他是漫画家,也是有名的小报报人。上海沦陷时期他就主编过《力报》,向张爱玲约过稿。张爱玲1944年11月15日专门给黄也白写过一封信,表示对小报“向来没有一般人的偏见”,认为“只有中国有小报,只有小报有这种特殊的得人心的机智风趣”。同年12月8日、9日,张爱玲又在《力报》连载《罗兰观感》一文,这也是张爱玲在小报上发表的第一篇作品。这封信和《罗兰观感》早已收入张爱玲的全集。综合吴先生的回忆和已知的黄也白与张爱玲的文字交,做出如下的判断应该是符合史实的:抗战胜利以后,黄也白新编《诚报》,又向张爱玲约稿,张爱玲遂以《寄读者》付之。
    张爱玲当时或许也正需要借《诚报》发出自己的声音,她已整整一年没有发表作品了。《寄读者》虽短,却清楚地向读者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件,表明心迹。上海沦陷时期,张爱玲确实卖文为生,而且也确实由此红遍沦陷区文坛,但正如《寄读者》中所说的,她“从来没有写过违背良心的文章,没拿过任何津贴,也没出席过所谓‘大东亚文学者大会’”。她对读者抱有信心,《寄读者》开头就说:“我总有这种信任的心——我觉得对于能够了解的读者是什么事都可以解释得清楚的”,同时也承认:“最近一年来似乎被攻击得非常厉害,听到许多很不堪的话,为什么我没有加以更正,一直沉默到现在,这我在《传奇》增订本的序里都说到过,不想再重复。”这篇序就是置于《传奇》增订本卷首的有名的《有几句话同读者说》。两个多月后,《传奇》增订本问世。细心的读者一定会惊讶地发现,《寄读者》中的有些话与《有几句话同读者说》相似乃至相同,有几句等于重说了一遍,特别强调。这在张爱玲创作中是颇为少见的,由此可知张爱玲对这些“攻击”的愤懑。
    第二件,预告新书。《传奇》增订本即将出版,张爱玲为此在《寄读者》中说:“这次《传奇》增订本新加进去八万多字,内容与封面的更动都是费了一番心血在那里筹划着的。”与初版和再版的《传奇》相比,《传奇》增订本增收《留情》、《鸿鸾禧》、《红玫瑰与白玫瑰》、《等》和《桂花蒸 阿小悲秋》五篇小说,《中国的日夜》一首诗,也即张爱玲所谓“新加进去八万多字”。而新换上的晚清“时装仕女”与“现代人”独特组合的封面设计,《有几句话同读者说》中也作了生动的说明,近年更成为中外研究者探究张爱玲小说现代性的一个重要入口。
    但是,令张爱玲意想不到的是,《传奇》增订本还未出书,“忽然发现市上有粗制滥造的盗印本”,以至她声明:“我总得尽我的力量去维护自己的版权,但我最着急的一点,还是怕那些对我的作品感到关切的读者,却去买了那种印刷恶劣,舛误百出,使我痛心的书。”这是张爱玲首次公开谴责盗印本。后来,她到了香港和美国,也在《〈张爱玲短篇小说集〉自序》、《关于〈笑声泪痕〉》等文中一再对盗印本和冒名伪作予以揭露。
    张爱玲作品的盗印本,一直被张爱玲研究者忽视,连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都长期把伪作《笑声泪痕》归入张爱玲作品而不察。其实,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作家,自鲁迅、郁达夫、茅盾、巴金等以降,他们的许多作品都被盗印过,张爱玲又岂能例外?有一个颇具说服力的例证。1947年5月17日,沈从文主编的天津《益世报·文学周刊》第四十一期发表少若(吴小如)的书评《传奇》,对张爱玲这部小说集给予精到评价,该文也是1945年之后张爱玲研究的重要收获。但是查阅原刊,发现一个有趣的细节。文前有一行字交代所引用的版本:“传奇 张爱玲著 上海杂志社三十四年二月六版”,换言之,作者依据的是1945年2月上海杂志社第六版《传奇》。但所有已知史料均证明《传奇》只有1944年8月15日初版本、同年9月25日再版本以及1946年11月作为定本的增订本三个版本,何来这第六版?显然,这是北方不法书商的盗印本。因此,张爱玲在《寄读者》中所强烈批评的使她痛心疾首的盗印本,理应进入张爱玲作品版本研究者的视野。

责任编辑: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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