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鬼子给我们站岗” 在平原和敌人周旋是非常危险的,尤其是冬、春季一片光秃秃的开阔地,躲无处躲,藏无处藏,让日本鬼子堵在门口的事,是常有的,那种危险,可想而知。日本鬼子给我们站岗,就是这么一回险事。 1942年春天,是日本鬼子最疯狂时期,也是敌后抗日最艰险的时期。一天,我们十来个抗日干部住在离日本鬼子据点马庄只5—6里远的八路军称之为“小莫斯科”的营子村。这个村不大,只有五、六十户人家,但却是我们八路军的隐蔽根据地、堡垒村。敌伪“保长”秦世禄是我派去的该村共产党的党支部书记。我们经常住在这个村,很安全,从未出过差错。为了更多地接触群众,影响群众、动员群众,那天我住在了村南口新的一家。这家院门口正是村口,进了大门有个外院,里边有二门,跨进二门后是北屋正房、东西厢房,紧跟二门外东侧有个冬季储存牲口饲草的草棚子,正冲南街街口的大门。 这天上午秦世禄急急慌慌地跑来,说敌人来了,快躲起来。房东60来岁的老太太,因为缺乏掩护八路的经验,有点害怕地说,“鬼子进来了,你们快走吧!”我和通讯员郭凤池一看村南是一片开阔地,跑是跑不了的。当时在敌人眼皮底下抗日,是脑袋掖在腰里,随时准备死的,不过决不白死,打死敌人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如果跑到开阔地,敌人是长枪,我们是短枪,光有敌人打我们的份,短枪射程近,打不着敌人,死也是白死,走划不来。于是,我们仔细观察了院里的地形。根据经验,东西厢房、正房是敌人注意的地方,而草棚在外院是明显暴露的目标,敌人认为不会藏人,也不大注意。这个草棚为了防止麻雀进屋,用秫秸帘子挂在门上,里边堆着半屋刚铡碎的谷草,正好撂着两个苇席编的席篓子。我和通讯员立即钻进去,整个身子胸部以下埋在碎草里边,上半身用席篓子扣在头上。我们刚藏好,街口敌人就安排了鬼子兵站上岗,正在我们院门口。紧接着就听见敲锣的喊:“皇军到村里来开会罗!”“当、当、当!”房东一家子都去开会走了,只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家。日本鬼子和孩子说话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咚嗒、咚嗒”鬼子大皮鞋的走路声,向我们藏的地方走过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手枪都是上了顶门子的。我轻轻地告诉通讯员郭凤池,咱们这是挑帘战,敌人不挑帘子搜不到咱们身边,不能开枪,千万注意别走火。敌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当时我们紧张地屏住呼吸,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结果敌人并没有注意,从旁边进二门到院里去了。 过一会儿,又听见“咚嗒、咚嗒”鬼子走出来的皮鞋声,我又提醒通讯员,进去没搜,防止敌人出来搜,不要出声响,枪不要走火。结果敌人出来也没搜,又回到门口站岗去了。 过一会儿,鬼子“咚嗒、咚嗒”又进来了。这时我非常紧张,心想,敌人来就是搜这村里的八路军的。上次敌人未搜,这次一定会搜的。我们的手紧紧扣压在枪的板机上,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的帘子,倘若敌人一挑门帘,我们就立即开枪。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随便开枪。尽管打死一个鬼子是很容易的,但如果暴露给鬼子这村里有八路,敌人挖地三尺也要把藏在群众家里的八路军搜出来。即使跑出来,在一无遮拦的平原开阔地,十来位干部谁也跑不了。同时,如果发现村里藏有八路,日本鬼子就会疯狂地杀人放火,就不知要有多少人头落地,就会给村里老百姓带来巨大灾难,就会破坏了我们的堡垒村,就没有立足之地。如果我们不处处为人民群众着想,谁还敢、谁还愿意掩护我们?当时,如果敌人挑帘进到身边,我们开枪打死了鬼子,即使村民遭洗劫,老百姓也能理解。我们这里严阵以待,结果鬼子大概是到里边找水喝,径直进二门里边院去了。敌人出院门时,我们仍然全神贯注,所幸又没搜。鬼子几进几出,使我们紧张地出了几次汗,但鬼子万万想不到,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以为不敢藏人的地方,竟藏着共产党的县委书记。 后来,村里开完了会,大队敌人吹哨集合,老百姓也散会了。村民们来到村口见到站岗的鬼子催他说:“集合了,叫你走哩!”站岗的鬼子找大队集合去了。秦世禄千方百计总算把鬼子胡弄走了,我们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时房东那个小孩子高高兴兴地告诉我们:“出来吧,鬼子走了,“保长”秦世禄也来特意告诉我:鬼子进马庄据点了。十来个干部在秦世禄同志的周旋中,没有一个暴露目标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