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语言本质的思考与探寻一直是学界重要的研究任务和努力方向，形成了派系林立的研究观点和见仁见智的丰硕成果。如何梳理这些研究成果，让语言本质问题更清晰，让语言的本质更明了，从而更好地指引语言学及相关学科研究的深入，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工作。于全有教授的《语言本质理论的哲学重建》（以下简称《重建》）正是在此背景下走进我们的视线。 《重建》通过详细梳理人类自远古时代至今对语言本质问题的诸多论述，分析考察了几种有代表性的语言本质论，并运用实践哲学的基本理论，构建了新的语言层次本质论，认为“语言是人类实践活动的音义结合的表现符号”。 分析起来，《重建》有以下几点尤为值得关注。 一是角度新颖，剖析深刻。语言本质问题的重要性决定了需要对此作深入的思考和探索。新的探索需要新的视角。《重建》将实践作为其核心概念和方法论。一方面，作者坚持马克思主义实践观，从现象与本质、形式与内容的相互依存、相互联系出发，将语言本质与语言现象相统一，语言形式与语言意义相统一，在剖析语言本质时，透过语言现象看语言本质，立足于语言形式和语言意义的辩证统一关系来全面、科学地认识语言本质。同时，作者也从实践的、辩证的思维出发，对传统语言本质论进行深度的剖析。以对语言工具论之语言本质观的剖析为例，作者在梳理语言工具论的萌生、发展到成形的基础上，概括了语言工具论的内容构成，肯定该语言本质观的积极意义与价值，重点剖析其存在的弊端与不足。作者指出，“工具”和“交际”都不是对语言特有本质的恰当揭示与说明，前者只是一个隐喻式的说明，后者并不能说是人类独有的；更重要的是，工具论突出了人对工具（语言）的支配，而体现不出语言对人的能动作用。另一方面，作者分析了实践在语言中的重要作用与价值。无论是语言的产生、发展，还是语言习得和应用，都离不开实践。以语言应用与实践的关系为例，作者分析了语言在应用实践中需要与特定的语境相适应 （即得体）的规律与特点，离开具体的实践环境，语言的应用及规范与否就无从评判。 二是材料翔实，梳理细致。这一特点在第二章体现得尤为突出。该书对语言本质理论的重新建构，建立在对以往语言本质理论（及相关理论）的解构和批判的基础上。作者收集了大量翔实的材料，梳理了前语言学时期和语言学时期人类有关语言本质问题的探索历程。从远古时期的神话传说到当代语言哲学界的转换生成理论，从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名实之争”到20世纪末的“语言哲学对话”，从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近现代哲学家维特根斯坦、海德格尔，从历史比较语言学创始人葆朴、普通语言学奠基人洪堡特到结构主义语言学代表人物索绪尔、功能语言学家韩礼德、认知语言学家莱考夫等，作者梳理了几千年来哲学界、语言学界有关语言本质问题的探索历程。在此基础上，作者归纳出关于语言本质问题有代表性的十种论派，其中以语言工具论、语言符号论和语言本体论最有影响力。在上述梳理、解构的过程中，对每一论断，作者都能客观、辩证、发展地分析其主要内容和弊端不足，体现了用实践哲学思想探寻语言本质问题的努力及成果。此外，附录“语言定义百态”详尽收集了自19世纪初以来的有关语言的定义120余种，也可见作者在材料梳理和整理方面的用力之深。 三是观点新颖，结论可信。在充分剖析和梳理人类有关语言本质问题的理论认识，阐释了马克思主义语言观在语言本质理论建构中的基础地位后，作者重新建构了层次性的语言本质理论——语言实践表现符号论。作者认为，既然本质具有层次性，那么语言本质也是一个“有层次性的结构统一体”，“可以从底层本质、一般本质和特殊本质等层面上，对其进行有层次的整体观照与观察”。作者指出，“语言无论就其发生、发展，还是就其习得乃至应用等方面看，无一不与人的实践活动息息相关”，因此，语言的底层本质是人类的实践活动；语言的一般本质是“表现”，即表达与呈现，这是语言底层本质逻辑运行的必然结果，也是人类在交往沟通中追求语言的目的，同时语言生态的两种存在状态（外在之域的语言和思想之域的语言）也决定了语言的“表现”的本质特征；语言的特殊本质是符号，这是语言的形式和内容的结合状态决定的。在语言层次本质论下，作者提出语言的新定义，即广义的语言是人类实践活动的表现符号；狭义的语言是人类实践活动的音义结合的表现符号。由此，在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指导下，作者完成了对语言本质问题的新探寻之旅，对语言本质理论进行了哲学的重建。 《重建》旁征博引，论证层次清晰，分析有理有据，哲学思辨与语言学理论相结合，不失为对语言本质理论的百科式总结与辨析，将为我们认识语言本质提供新的思路和启迪。 （作者单位：扬州大学文学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