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多年后,他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个标准答案。 即使穷成那样,都要饭了,但每个盲人内心都有自己的规则,这个规则是“无论怎样,作为一个农民,要饭是那么丢人和不体面的事情。我们可以丢人,但我们不能在乡亲们面前丢人。” 毕飞宇很感慨,“人们常说,‘在中国的贫困时期,老百姓是没有文化底线的。’这话我是不同意的,他们可能没有太多学识,但是他们内心是有文化来支撑的,这个文化就是人最基本的尊严。”在乡亲们面前,不要丧失自己的体面,这就是最起码的尊严。 绝对不能在挣钱的路上把脸面丢失了 要饭的人其实很清楚:当他去别人家里要饭的时候,虽然自己没有吃的,别人家里也不富裕。出于对残疾人的怜悯之心,一般来讲,人家不好拒绝。 “如果他在村里要饭,从某种程度来讲,他就进行了一种道德绑架,所以他们宁愿不在村子里要饭,放弃这个道德绑架,不想在乡亲面前失去尊严。” 谈到悲悯,毕飞宇说,我希望在今天的中国,面对很多事情,我们所有的人最好心中有一个盲人。 “整个时代和民族都在追逐利益的过程当中,追逐利益是不错的,但基本体面和尊严是不能丢的。在今天这个时代,最糟糕的行为就是进行道德绑架。这是最可惜的。” “为什么写《推拿》?”这个问题成了每次毕飞宇接受采访时,必回答的问题。这一次,毕飞宇的答案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的学生跟我聊天到深夜一点多,我们谈到了这本书。我跟盲人朋友相处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共性:盲人因为眼睛看不见,身体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障碍,所以,所有的盲人比健全人都要自卑,所有的盲人都觉得主流社会瞧不起他们,不愿意容纳他们。因为自卑,所以更加自尊。” 2001年到2004年,毕飞宇每年都会跟盲人朋友打交道,他感受最为强烈的一件事就是盲人的自尊。 这个时代的文化鼓励“腹黑”,告诉人是可以不要尊严的,只要有利益。在这样一个大的背景底下,在他眼中的盲人问题,就显得特别触目惊心:尊严本来是一个人的内心活动,但是在当今的中国,尊严不再是一个人的内心活动,而成了一个社会问题。 “一个人要不要尊严已经不是理论问题而是社会问题,绝对不能在挣钱的路上把脸面丢失了,这是我写《推拿》之后最想说的话。”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