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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谈塘约和《塘约道路》——对话新华社河北分社原副社长师学军(上)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贵州民族报 刘学文 参加讨论


    访谈背景:
    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王宏甲的《塘约道路》,附录部分是新华社河北分社原副社长师学军的一篇文章,题为《我看塘约和<塘约道路>》。此文后来被多家媒体转载,为读者更好地理解塘约实践提供了有益的帮助。
    师学军曾两次为王宏甲的著作作序,写过不少相关的报道和评论,也是最早了解《塘约道路》采访、写作情况的人之一。早在《塘约道路》出版之前,他就已经看到了初稿和历次修改稿,并且去塘约作了实地考察。本期刊发本报独家专访,请师学军同志再谈塘约和《塘约道路》。
    
    访谈嘉宾:
    师学军,1956年出生。长期从事新闻记者和编辑工作,曾任新华社河北分社副社长兼《人物周报》总编辑等职。
    关于这次对话
    刘学文:师社长,你是最早了解《塘约道路》采访、写作情况的人之一,对王宏甲老师也很了解,所以想请你再谈一谈。
    师学军:先说明一下,我去年已经退休,离开新华分社副社长岗位也已经十五六年了。因此我在这里说什么、持什么立场,说得对与不对,都是我个人的情感和认识,与我所在的工作单位无关。这样我们可以聊得轻松一些,随意一些。
    刘学文:好的。关于塘约道路,此前我们已经访问了不少人,刊出了不少访谈,不知你读到过没有?
    师学军:大部分都读了。他们都很专业,尤其是北京城郊经济研究所原所长张文茂那篇,我看得很仔细,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呢,很不专业。我虽然在新华社当过两年农村记者,此前此后也一直在关心农村的发展,但这种关心是很肤浅、很表层的,缺少深入、系统的研究。我只能就我所知道的谈一些零零碎碎的看法、想法。
    想知道塘约是怎么回事,最好先读一读《塘约道路》
    刘学文:《塘约道路》一出版就受到了广泛关注,从上到下很多人在议论塘约。报纸上、网络上都有不少报道和评论。
    师学军:我注意到了。而且注意到这些报道、评论关注的重点,不在王宏甲这部书本身,而是这个作品所反映的农村生活,是塘约走出来的这样一条道路。这是好事,起码说明有那么多人在关心农村,关心几亿农民的命运。大家关心的不是塘约这一个村庄,而是塘约这种做法,究竟为我们提供了哪些富有启示性的东西。
    刘学文:对于塘约的做法,绝大多数是赞扬和支持的,也有几篇提出了一些疑问。
    师学军:我在网上还看到一篇评论是完全否定的,这都正常。不过我注意到一个现象,比如这篇持否定态度的文章,说塘约道路“本质上是资本主义的不归路”,给出了这么一个吓人的结论;可是文章作者自己说,他没有读过《塘约道路》,只是看到过一些报道。这有问题。一个人要评判一个事物,总得先要去了解那个事物。你都不了解是怎么回事,就发评论、下结论,这很难说得准确。
    刘学文:这篇我没看到。所以出现一些误解,会不会是因为有些媒体在报道塘约的时候,它本身就不太准确呢?
    师学军:有这个问题。以我对塘约的了解,就是在那些持赞扬、支持态度的报道和评论中,也能看到一些不准确、甚至很不准确的地方。比如说,有的报道把“三权促三变”的位置提得非常突出,似乎那是塘约道路的核心,其实不是。土地经营权的“确权”和“流转”是全国性的政策,那不是塘约的创造。
    塘约的创造在于“村社一体”。在这种组织形式下,土地确权后流转给合作社,就等于流转给了村集体,这样才能保证合作社的发展成果归全体村民所有。关于这一点,王宏甲在书中有相当明确的表述:“‘确权’是‘流转’的基础,流转给谁,才更为关键。农民一旦把承包地确权后的经营权出卖给大户或外来老板,农民自身就丧失了对承包地的经营权,就剩下去打工的身份了。虽然,在大户或外来老板购买了使用权的土地上打工,也能拿到出卖劳动力的工资,但是,没有主人的地位,且难以改变贫富差距。”
    刘学文:对,王宏甲老师讲得很明白。
    师学军:所以我想,要是真心想知道塘约是怎么回事,最好先读一读《塘约道路》。起码这是一条比较便捷的途径。到目前为止,关于塘约故事、塘约实践,王宏甲的这本小书,仍然是最完整的报道和最权威的解释。你刚才说,有些评论提出了一些疑惑,这个我也注意到了,其实这些很多都能在书里找到答案。
    塘约道路走出来不容易,被认识被接受也不容易
    刘学文:最近几个月去塘约参观的人很多,本省的、外省的;个人去的,由单位、团体组织去的,党委和政府组织去的,都有。
    师学军:塘约道路走出来不容易,被认识、被接受也不容易。这符合事物的一般规律。去那里看看,感受可能会更深刻。不过,塘约的实践非常丰富,即便读了《塘约道路》,即便去了塘约,也不一定就能准确理解所有的东西。
    刘学文:毕竟是一个新事物,认识它需要一个过程。
    师学军:不说别人,说我自己。虽然我比很多人都更了解《塘约道路》的采访和写作过程,比较了解王宏甲的思考轨迹,也去塘约作了实地考察,但是我仍然不敢说我了解塘约。对那里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很多的人和事,到现在,我也没能完全看懂。而且我相信,就是左文学和王宏甲,他们对塘约道路的理解和认识,也是不断调整、不断深化的。
    刘学文:这我能理解。你看,王宏甲老师在书里讲了这么一段话:“面对塘约的实践,我也不断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一个广阔而陌生的新课堂。许多事,他们已经做了并坦诚告诉我了,我并不是马上就懂的。我为我能迅速察觉自己的不懂而感到庆幸。否则,有许多能够开人眼界的新事物就会受阻于我的自以为懂。”
    师学军:宏甲这番话对我本人是一个很大的提醒。我很警惕“自以为懂”这个东西。
    刘学文:你也有过这种情况吗?
    师学军:我从前经常犯这样的错误,现在谨慎一些了。我也不断见到有人犯这样的错误,比如有时候我会向身边的朋友——新闻记者、作家、机关干部等等——讲讲塘约的事情,总会有人说,啊,这种情况我知道……其实我能听得出来,他并没有真懂。
    去年我和宏甲去安顺,那里上上下下的工作气氛一次次让我感动。但同时也能感觉到,有一些当地干部,即便和塘约有着比较密切的工作关系,即便不止一次去过塘约,也不一定都能准确理解塘约的意义。
    王宏甲那篇后记是解读全书的一把钥匙
    刘学文:我读了《我看塘约和<塘约道路>》,从那里了解到不少情况。今天我想请你谈得更深入一些。
    师学军:那篇文章是我为《塘约道路》写的一篇后叙,原来的标题就叫《王宏甲<塘约道路>后叙》。后叙这种文体,虽然也可以被看作一篇独立的文章,但它一般是附着在一部著作的后面,介绍一些与这部著作及其作者有关的情况,谈一些感受、认识等等,起一个补充的作用。这种文体只有结合正文来读,理解起来才会比较通顺。
    刘学文:后来为什么没用“后叙”作标题呢?
    师学军:《塘约道路》正文只有五万来字,但是王宏甲自己写了一篇很长的后记,上万字,不仅篇幅长,思想容量也很大,分量很重。出版社方面觉得又是“后记”,又是“后叙”,太啰嗦,就建议改成了目前这个标题,我和宏甲尊重了出版社的意见。
    刘学文:哦,是这样的。
    师学军:顺便说一下,在自己的著作后面写一个篇幅很大、分量很重的后记或者“附录”,这种情况在其他作家那里有过,但是极少。王宏甲却是几次这样做,例如他的《智慧风暴》,正文三十来万字,后面一篇题为《解读世界》的附录就有三万字。我过去写文章曾提醒过读者,要重视王宏甲自己写的后记或者附录,它们的分量往往可以与正文等量齐观,而且是理解正文的一把钥匙。王宏甲那篇后记,就是解读《塘约道路》全书的一把钥匙。
    《塘约道路》单行本出版之后,《人民文学》又作了刊载,为让更多的人知道塘约,做了一件很好的事。只是《人民文学》的编辑没有要这个后记,我觉得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一个划时代的事情,一部划时代的著作
    刘学文:我从那篇后叙中看到,你最早知道塘约是因为宏甲老师打给你的一个电话,这个电话让你感觉到兴奋。
    师学军:当时我写得比较节制。真实情况是,宏甲那天给我讲塘约,讲那里的人和事,虽然讲得比较简单、概括,但是最主要的内容差不多都讲到了。我听了之后非常振奋,觉得塘约这件事很了不起。你知道,王宏甲是一个非常严肃、认真的作家,对自己的文字要求极其严格,讲究准确,对重大社会现象不轻易下结论。他打电话来,就是想听听我对塘约的看法。
    刘学文: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师学军:我个人对这个事情评价非常之高。我说这是一个划时代的事情。我现在仍然坚持当初的判断。塘约这个事,只要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推广,它就是一个划时代的事情;《塘约道路》虽然只有几万字,也会是一部划时代的著作。
    刘学文:那时《塘约道路》开始写了吗?
    师学军:还没有,但是宏甲已经准备要写了。其实我知道,关于这个事情,宏甲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判断,否则他也不会放下手头那些很重、很急的写作任务,一趟一趟跑安顺,跑塘约。他打电话给我,只是想和我作些交流,在交流中进一步梳理他的思路。
    一家一户的经营方式没有前途
    刘学文:你那么早就对塘约道路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我想知道你判断的根据是什么?
    师学军:看看中国农村的历史和现实,得出我这种结论,其实不难。上个世纪,中国共产党领导了相当彻底的农村改革,先是通过土改使农民得到土地,实现了中国农民千百年来耕者有其田的梦想;然后是互助组、合作社;再后以人民公社的形式,建立起了农村生产资料的集体所有制。改革开放之后,农民重新回到了一家一户的经营方式。——简单说就是这么一个脉络,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刘学文:一分,一合,再一分。
    师学军:对啊,分分合合,每一次都惊心动魄,每一次都对几亿农民的生活和命运,对整个国家的发展,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至于这一分一合再一分的利弊得失,已经有很多人谈过了;由于立场不同、视角不同、占有的历史资料不同,各种意见分歧很大,甚至尖锐对立。这种争论会一直持续下去。这些,我们先不去管它。
    我们重点谈现实。现实是,在相当多的地区,这种一家一户的经营方式都急需改变。中国农业总体上仍然是微利产业,而且非常脆弱,随时会受到自然条件的制约。在这种情况下,农民一家一户耕作、一家一户面对市场,会显得软弱无力。尤其是老少边穷地区,要是社会保障再跟不上,农民的生活就可能相当悲惨、无助。我注意到你们不久前刊发了对广州大学原副校长徐俊忠的一篇访谈,我从那里看到,即使广东那么发达的省份,有些地方仍然贫困得令人难以想象。
    刘学文:你是说这种一家一户的经营方式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吗?
    师学军:也不是一概而论。中国农村地域广大,不同地区的差异很大。在那些自然条件好,比较发达、富裕的地方,农民们生活得还不错,他们对于改变现状,可能还没有多么迫切的要求;但是,即便是这种地方,从长远看,这种一家一户的经营方式也没有前途。
    无论站在农村、农业的现代化和整个国家现代化的角度,还是站在资本主义大生产的角度,怎么看,这种一家一户的经营方式,都是目前世界上最落后的一种生产方式,不可能有多大的前途。在这一点上,好像争论不大。
    被逼出来的一条生路
    刘学文:塘约是另一种情况。
    师学军:对,它本来就很穷。再来一场大洪水,穷到家了,几乎是走投无路了。他们必须作出选择——或者继续这种一家一户、一盘散沙的经营方式,继续穷困下去,靠着政府的救济,勉强维持一个生存;或者下决心重新组织起来,自力更生,抱团发展,给自己蹚出一条生路来。塘约道路就是这样被逼出来的一条生路。
    刘学文:在重新组织起来之前,特别是2014年夏天大洪水之后,塘约的情况的确很糟糕。
    师学军:关于塘约当时的困难状况,宏甲在书里写得很充分。其实,农村的空壳化,土地撂荒问题,农民工问题,留守老人、留守妇女、留守儿童问题以及党组织和村行政的边缘化甚至完全虚置,乡村治理的混乱、失序,村风的败坏,迅速拉大的贫富差距等等,存在这些问题的,可不只是一个塘约。在王宏甲给我打电话之前,我不知道塘约;但是塘约这样的贫困村、农村里存在的这些问题,我都有所了解。
    刘学文:要不说农村改革和农村治理成了老大难问题。
    师学军:当然,塘约有它的优势,它有一个很不错的领导班子。这很重要。早在二十几年之前我就确切知道,有些农村政权已经落到了家族势力手中。还有些村庄甚至被村霸一类的黑恶势力把持,情况相当严重;我本人曾经花了很多时间,比较细致、比较深入地调查过一个这样的村庄。
    多看看历史有助于看懂现实
    刘学文:我从那篇后叙中还看到,恰好是那两年,你正在搜集、阅读从土改到互助组、合作社、人民公社的历史资料。
    师学军:不全是历史资料。也有人们后来的研究成果,国内国外的都有。这几段历史加起来,差不多就是新中国前三十年的历史,只是需要再往前延伸几年。那片历史极其丰富;海内海外不少真正踏踏实实做学问的学者,从来没有停止过对那段历史的研究。
    刘学文:还看了很多反映那段历史的文学艺术作品?
    师学军:《暴风骤雨》《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创业史》《艳阳天》《金光大道》;还有《三里湾》《李双双》《青松岭》……有小说有电影,很多是既读了小说,也看了电影。现在很多年轻人对这些作品可能完全没有感觉;可我不一样,再看这些作品,常常看得惊心动魄,就知道新中国一路走来,曲曲折折,有多么的不容易!
    几亿人流血流汗、筚路蓝缕的奋斗,硬是把一个落后的农业国打造成了一个工业大国。成就不能说不辉煌;可是又几十年过去了,生活在贫困线下面的人口,还有那么大的一个数量!
    刘学文:这对于你认识塘约,肯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师学军:有了这种积累,就比较容易看懂塘约,看懂塘约道路最主要、最核心的那些东西。
    刘学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想到去研究那一段历史呢?
    师学军:现实中有很多的疑惑,找不到答案,只好去历史中找找线索。多看看历史总是必要的。我自己有一个基本的认识,历史需要反复看,需要放长远了看、放开阔了看。
    刘学文:多看看历史有助于看懂现实。
    师学军:这种帮助是很明显的。我去年去安顺,跟宏甲一起几次见到周建琨书记。在交谈中,周书记有两句话,我印象非常深刻;由于对那段历史有了更深入一些的了解,我就知道他说得非常对,非常重要。反过来说,多看看现实,也更容易看懂历史。
    刘学文:周书记说了哪两句话呢?
    师学军:第一句:“对贫困农民,政府怎么帮都不为过。我们欠农民的账太多了!”他讲了解放战争,讲了广大农民为新中国的工业化建设付出的巨大牺牲和巨大贡献。我就觉得这是个有良心的领导干部,也就理解了他为什么会那么专注于脱贫工作,那么支持左文学。
    可以这样说,没有农村、农业、农民前三十年的巨大付出,新中国的工业化、现代化,是根本不可能的。现在很多人看不起农民,他们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我们现在之所以能够享受到国家工业化、现代化的成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至少一代农民的付出和牺牲。
    然而,恰恰是做出了最大牺牲、最大贡献的农民,他们对工业化、现代化成果的享用,与他们的付出相比,完全不成比例。周书记说“欠农民的账太多了”,在我看来,这个账事实上是还不起的。现在的扶贫工作,就是完全做好了,也不过是归还了这笔欠账中很小的一部分。
    刘学文:第二句呢?
    师学军:这个宏甲在书里写到了,就是周书记反复对左文学讲的,政府永远是帮,不是包。得依靠农民的内生动力。农民要过上好日子,活得有尊严,就得组织起来,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做自己的主人。说白了就是自力更生。这也是塘约道路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等、靠、要,靠不住,得靠自己。其实每个人都是如此,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都是如此。
    
    主持人:刘学文,资深媒体人、策划人,CCTV老故事频道《荣耀中国》栏目出品人、总策划,影响力英才(北京)国际文化发展中心秘书长。
    相关链接:
    再谈塘约和《塘约道路》——对话新华社河北分社原副社长师学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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