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图》的魔幻现实主义叙事溯源之旅,因为他在对抗时间
电影《长江图》剧照 《长江图》故事的起点,乍看之下充满江湖味道:老船主尸身未凉,新掌门便开着亡父留下的船,带着一老一少两个船员押货远行。老船员将船舵交到他手上的那一刻,船长得到了父权的正名,但徘徊于江面的日复一日里,内讧、死亡以及仇家扎进自己腹部的一把刀,终于在意识模糊的边缘耗尽了船长的野心。他立刻决定逆流而上,向着长江的源头去追寻一个安于陆地的女人。从这段回溯的旅程开始,影片时空开始完整地沉浸于魔幻主义对现实的诗化和否定,而魔幻的起点在于其故事逻辑。面对船长所置身的物理形态世界,电影无限复制日常生活,无论是长江的每一段河水、每一个地名,还是被洪水淹没的村庄、“如是我闻”的佛塔,它们全部变成了文字沙漠与音节大海,其意义如同“既存于彼岸的事物” ,是悬而未决、似有若无的。而当无名船工创作的诗歌作为符号被书写在空镜头里,物理形态世界得以与价值形态世界相关联,山川、河流、不具名的日与夜才成其为时空,也即魔幻现实主义所言:唯有人的需求——对于船长来说,就是一个女人——赋予了现实以无限魅力。可以说,长江流域的自然空间,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时代氛围以及船长热衷诗歌的文青身份,三者共同作用出了这样一部叙事闭环诗电影。 除此之外, 《长江图》的魔幻还在于时间作为一重叙事手法的在场。广德号从上海开往宜宾,小船工在与船长发生口角后意外落水绞死在轮机里,这某种程度上表征着船长的自恃、出逃与反叛性随之粉碎。小船工死后,紧接着老船工也不辞而别,这意味着年少不再,不惑与天命却无处可寻。从那天起,这个中年男人包裹在皮夹克里的躯体开始有了危机感,他意识到时间河流于他来说是正向流动的。于是船长踏上了溯源之旅,这本质上正是在对抗时间。而时间成为影片中制造冲突与悬念最重要的一个维度,还在于船长和其所追寻的女人分别身处两个逆向流动的平行时空,这导致观众必须以倒错的顺序来理解一段爱情。从时间河流的源头出发,安陆彻底践行了活着是种修行,她顺流而下,被现实生活物尽其用,最终放弃名为爱情的游戏,也就从自己的人生中退场。而船长则是一个在半途折返的旅客,在被现实以利刃刺伤后患上了“溯源情结”的后遗症,一种将个体痛苦上升到人类高度的执念始终在其脑海屹立不倒,“原罪”“信仰”等字眼被当作可以止痛的吗啡。 影片使用魔幻现实主义风格进行双线时空叙事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将任意幻想的影子重叠在回忆身上,不断追问“你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但每当追忆逝水年华的激情才刚刚涌起,摄影机的记录之眼便开始重申冷酷现实的不可逆。往前回溯二十年的岁月,那时船长还未继承父亲的航线,也与自己憧憬的诗人身份相距遥远。如果真有一段可以称之为“青春”的岁月,那指的并非某段时间内的一般状态,而是一种轻飘摇晃,被丢进自我意识泛滥之大海时所体验到的瞬间陶醉。换言之,那是一种光荣的贫瘠、伟大的缺席。因此,船长不再停靠三峡水库淹没的沿岸去凭吊无可追忆,三峡水面下浸泡着的往昔人迹,成为一段映照于记忆彼端毫无触感的时空。这种叙事特征抛弃了对致青春的刻板印象,也因此造就了影片更为后现代的试听语言。长江的水声、汽笛、远近景波浪,木板、钢铁、光污染下的重金属,类似工业噪音的电子乐发出摩擦呻吟;看似杂乱无章的随意混合,实则在断语宣言式的意义场中展现出类似诗人北岛的时代气质,那是一些有很大精神硬度的东西,和当下时代里某种更清新的、更个人化的视角迥然相异。胶片和缓的感光曲线展现出丰富的光影层次,水域、诗歌、行走、爱情,在自然光最低照度下一一浮现,如同造物未竟的宏大叙事,剩下的另一半需要与观众共同完成。 电影《长江图》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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