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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乙:从小镇民警 变身新锐作家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长江日报 耿尕卓玛 参加讨论


    在“70”后作家中,阿乙经历的身份显得特别:警察,体育编辑,文学编辑。2006年,出版首部小说集,4年后,阿乙就拿下了所有文学新人奖项,一个小镇青年突然变身作家,他自己归结为走运,但有权威评论家称他为“近年来最优秀的汉语小说家之一”。
    日前,阿乙接受了读+周刊记者电话采访,久病未愈,他的声音朴素却疲惫。明年1月,他的最新长篇小说《早上九点叫醒我》即将面世。
    
    阿乙 本人供图
    自己侦办的案子写入小说
    26岁以前,阿乙的名字还叫艾国柱。本名艾国柱表达了父亲对他的期望,他偷偷给自己取名阿乙,只因自己排名老二,“没有意义的名字相当于零,从零出发”。
    他生于1976年,故乡在江西瑞昌——被他形容为上下几千年都没有出名人的地方。
    1994年,阿乙高考成绩排名班级第三,全班只有4人上了大专线。父亲为他选择了警察专业,报考了江西省公安专科学校,一毕业就是三级警司。
    3年后,阿乙毕业被分配到瑞昌市公安局。当大巴穿过南昌八一大桥,再转乘中巴离开九江,绕了一圈,他又回到故乡这个县级市。两个月后,阿乙被县公安局分配到洪一乡派出所。
    他在这里没办过刑事案件,有的命案现场他会去,但不多。日后他出版的小说《情人节爆炸案》,正是当年武汉市公安局去其派出所调查的案件,他倾注了很多心血侦破这个案子。
    这个并不惊心动魄的案件在他心里成为特别的一桩,多年后,当他再在新闻中看到,便形成了他的小说作品。
    疯狂努力地练习写作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副教授胡少卿曾将阿乙的小说比作装置,认为其技艺体现在如何为每块砖每种纹饰找到一个恰如其分的位置,最后成型的建筑物貌不惊人,却结实匀称,能与时间抗衡。
    很多读者似乎都认同胡少卿为阿乙贴上的风格标志:精确、简洁、节制、冷峻、缜密。这种风格的形成,时间并不绵延。
    2002年,阿乙26岁,离开故乡,去了《郑州晚报》做体育编辑。
    某天,偶然读到加缪,他激动得不得了。从加缪出发,开始经历卡夫卡、巴尔扎克,再一点一点走近博尔赫斯。在很多报道中,阿乙的一个习惯被多次提及:一桌人吃饭喝酒,他坐在饭桌一隅,捧着一本书,旁若无人地看。
    32岁,他才正式开始写作。有人说他的作品,“写得还不如我爹下乡记的流水账”,他非常愤怒,但没有辩白,只是更加疯狂努力地练习写作。
    他的文章开始见诸于某网站,《灰姑娘》后来出版。他说,他的运气很好,一路都有很多人没有私心地帮他,他才因此成为现在的他。
    曾离死亡很近
    采访的前一天,阿乙去北京协和医院拿药,巧遇一个曾经诊治过他的医生。医生要了病历去,说想帮他再尝试尝试别的治疗办法。阿乙默默感动了好半天。
    今年对他来说并不顺遂,7月,意外发现了新病,9月就进行了手术。
    在他回乡疗养了十余天后,父亲突然过世了。处理完父亲的后事,拖着疲惫的身躯,他回到了北京。
    这场与疾病的抗争,开始于2013年。一次,他与朋友在咖啡馆坐着,他忽然说要回去,打车回家后,他才好好喘过气来。入院后,他曾被怀疑为癌症,他一遍遍地在手上写“是又怎样”,当一个病房的病友去世了两个,他才越发恐惧。
    经过诊治,医生排除了他罹患癌症的可能,而是一种免疫系统疾病,长期服用激素让他胖了足足30斤,身体却依旧疲乏虚弱。
    过去,每天24小时,他用20个小时在焦虑。如今,身体条件只能允许他每天投入几小时工作,他说他变懒了,其实不是,他是更谨慎地在写了。
    ︻访谈︼
    “我希望对人来一场定义”
    耿尕卓玛
    写长篇像攀岩一样耗体力
    读+:能讲讲新长篇《早上九点叫醒我》吗?
    阿乙:明年1月,它将在国内和英国同时出版。我从2012年8月开始写,前后用了两年。
    读+:在一些报道中,你曾说写长篇对你来说是特别难的事,为什么这样说?
    阿乙:因为我每一次的写作都想达到一个新的极限,比如写法结构、叙事方式等等。这无形当中给我很大的压力。
    这是我的习惯,无论写多长的作品,只要在某个地方停下来写不过去,我一定会一直纠缠,绝不会绕开不写。因此,我的写作就像攀岩,要用尽力气向上爬,是非常耗体力的体力活。
    读+:这一部新作品与你过去的作品有什么区别?
    阿乙:以前,我的用词非常简洁,基本都用短句子,不会有多余的东西。但《早上九点叫醒我》是绵密的,句子、段落的结构都变了,当然,这种变化是服务于新的写作内容和写作哲学。
    我希望对人来一场定义,绵密地描摹人物的性格、灵魂,而不是只讲一个故事。
    读+:为何会有这样的改变?
    阿乙:就像一个水晶球,仅有发光的故事、情节是不够的,对人物复杂丰富地刻画更直抵人心。读陀思妥耶夫斯基,每一页都让我好感动,他就是一种绵密的写作方式,对人物疯狂地刻画,滴水不漏,看起来繁复,实则有着非常简洁的哲学。
    读+:现在出版新书和当年出第一本《灰姑娘》时,有什么区别?
    阿乙:过去出了书会放在手上连看几遍。但人只有在第一次时才有巨大的兴奋,例如新婚,例如初恋。我因为作品出版的快感已经逐渐减少,现在我写不会再沾沾自喜。
    喜欢卡夫卡为了作品而奋斗
    读+:有读者认为你对小人物有着一种独有的人文关怀,也有人评价你的文字狠而冷,你自己怎么看?
    阿乙:写作者其实和作坊铺里的匠人是一样的,做一个陶瓷,有着自己的主张。我对我的读者有很高的要求,他们有思想性,不盲从,有自己的审美主张。我每一次的写作都是跟读者的对话。
    读+:在你的作品中总是有很多比喻,有时一页都有好几处。
    阿乙:这是我的一种本能,总是自动就启动了,多了,我自己都很烦,就像……你看(笑),又来了。这是一种思维惯性,很不对,比喻就是无能,不能用正常语言,所以总要依靠它。这是一种惰性,我总在克制,每写完1000至2000字,我就会检查比喻出现的比例,每千字超过1个我就会消除其他的,这样文本才干净。我的新长篇里没有让比喻消失干净,但一些旧书新出的版本都进行了删减。
    我认为,世界最好的描述是家具、药物说明书,他们用最准确的语言在讲述。
    读+:你对文学或一些作家怎么看?
    阿乙:不喜欢萨特、加缪的居心,喜欢卡夫卡仅仅为了作品而奋斗的初心。我认为,萨特其实是个哲学家,不是文学家,如果他能用流行歌曲呈现哲学,他就用流行歌曲了。我讨厌那些不尊重文学的人。
    读+:你如何给自己定义?
    阿乙:我是一个没有类型的作家,不固定风格,什么样的领域都想试一试,我始终都在尝试,在试验。我写的小说很杂。比如说我过去非常主张文字简洁,现在我又拒绝这种写作方式,两种方式我都想会。
    在大城市受到的思想启发是不可想象的
    读+:你成名前有人曾给你忠告:不要混圈子,你觉得你现在做到了吗?
    阿乙: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爱混圈子的人,我讨厌喝酒,讨厌无止境的酒局,很多人认为酒局是人脉的积累,其实他们的理想、能力都在酒桌上消失。
    读+:从2013年到现在,我知道你一直在生病,今年还做了一次手术,现在能保证每天的阅读写作时间吗?
    阿乙:过去总是在舍了命地写,早上起来有冲动就会疯狂去写。但今天早上准备了好几次开始写作,最后还是在床上睡着了。
    读+:你曾说,敏感的自尊是你的天赋。
    阿乙:我先天喜欢观察别人的语言,这背后体现着一个人的设想、身份,还有动机。有两个年纪相差很大的人,年长的对年幼的说:家里现在怎么样?这其中显示的是一种心理控制,一方居高临下的关怀,可能还暗藏着询问是否又要借钱的暗示,这是叔叔对侄子的说话方式,不会倒过来。
    只要你足够敏感,认真观察人与人之间的对话,你就能发现人说话背后的齿轮,它不是心机,而是一种多年来形成的惯性。
    读+:你对诗有着某种热爱,它对你的写作提供了什么养分?
    阿乙:很多。诗让我准确,我喜欢准确的事物。我会用三种方式来寻求写作的准确,一是查字典,二是读法律条文,三是看诗写诗。
    读+:如果让你给感受力、想象力排序,你认为哪个最重要?
    阿乙:感受力大于想象力。文学是艺术品,它是宝石,创作应该是打磨钻石的过程。
    读+:你的描述对象始终是一些城镇小人物,有没有想过到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离自己本源性的东西越来越远了?
    阿乙:我从来不后悔离开我的故乡,走进大城市里。每次返乡后,我的这种感觉会强烈。人都是向上的,而不是像水,向下。在北京受到的思想启发是完全不可想象的,而在我们的小镇到现在能买到的书都非常有限。就像我们现在讨论的这些问题,在我的小镇根本不可能被谈起,人与人的交流还很封闭。
    ︻手记︼
    阅读阿乙
    4年前,听到《小崔说事》阿乙那期节目时,我一定想不到,有一天我会采访这个在喧闹饭桌上看书的“怪人”。
    他的微博很文学,他的微信朋友圈却很生活,总是太太做的各种点心。虽然文字冷峻,但我相信他的心却很暖,否则也不会临了挂电话还对一个陌生晚辈的处境进行判断、建议。
    其实我能从电话里听出他的疲惫,但我还是喋喋不休地将我列出的问题一一抛出,通话快接近一个小时时,阿乙终于说:快完了吧,真的有点疲惫了。
    想来,可能也是因为我的问题都较乏味,一个从小镇警察变身作家的采访对象,我想我和同行问了太多相同或近似的问题。
    今年7月开始,我陆续买了阿乙的所有书,一本一本看,我把《寡人》和《阳光猛烈,万物显形》两本随笔放在了最后,没想到,这两本却让我最惊喜,几乎一口气读了大半本《寡人》,看着阿乙“嘲讽”着爷爷的种种行为,我在这边默默擦泪。
    他的文字仿佛一行一行地攒劲儿,直到结尾如决堤般迸发。当然,他对我的触动不止于此——我从未想过,这些只言片语能迸发出如此力量。
    想起高中时自己的一个小黑本,每天有意无意记下一些自认很牛的句子,后来同学借了去,却不幸遗失,之后,这个习惯也从此不再。
    因为《寡人》,最近,这种习惯又回来了。它一旦回来,仿佛我的眼睛都亮了,总能发现一些人与人之间的小细节、世界里暗藏的一些小秘密。
    (耿尕卓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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