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清华简”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11:11:14 文汇报 江胜信 参加讨论
夏末秋初的太阳给清华大学图书馆老馆披上浅金色光晕,翠绿的爬山虎在红砖墙体上悄悄蔓延。百年前,它会不会也是眼前这模样? 它还是它;却又不是原来的它。曹禺曾在那里完成《雷雨》,钱锺书曾立下豪言“横扫清华图书馆”,杨绛曾写下《最爱清华图书馆》……今天,83岁的文史大家、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李学勤带领一批学者在那里考释清华简。他们已经或正在留下永不消散的气息。这气息,流连于拱门下、书桌前、楼梯扶手上…… 沧桑,静谧,历史沉淀之地。它沉淀的何止是1912年建馆以来的历史?穿越2300年的时光隧道,清华简让毁于“焚书坑儒”的失传经典得以复活,让先秦诸多历史谜团得以廓清,让中华民族文明根脉得以重现,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让“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 一睹清华简 清华简,清华大学所藏战国竹简的省称。 清华图书馆老馆4楼那间戒备森严的库房,是清华简现在的家。三把钥匙:图书馆、校方安保、“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各执一把。若想凑齐钥匙一睹清华简真容,手里得有校方批文。 日前,一支由20多位年轻人组成的队伍获此良机。这是个国际组合,不论是黄皮肤还是蓝眼睛,嘴里都蹦着“尚书”“战国”“简帛”等词儿,他们是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和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暑期研习营的境外研究生学员。 研习营于8月22日在清华大学近春园开营,李学勤为学员们上了第一课。他前阵子做了个腹部手术,之后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这天上午,他由两名助手搀扶着来到课堂。两个小时后,他用“说过多次的一句话”作结尾:“清华简的保护、整理和发表是‘中心’的责任,而清华简的深入研究则需要中外学术界共同参与,这也是在座各位的事业。”出于这样的心意,李学勤承诺将在原日程之外给大家增添一项:观看清华简。 8月24日,本报记者作为研习营唯一的旁听生,有缘随学员们一起,走进清华简库房。 库房恒温恒湿,防尘防菌。70多个不锈钢盘子列队般摆放在工作桌上,蒙着盖子。工作人员将其中两个揭去盖子,学员们拿着放大镜和冷光手电,凑近观察。盘子约50厘米长,30厘米宽,装着经药物处理过的蒸馏水,二三十支长短不一的狭长竹简平铺在盘底。竹色如棕,墨迹如漆,字形如鸟如虫,有的还在字与字之间画上红色格线,即所谓“朱丝栏”。 为防止竹简悬浮游移,每一支均用白色十字绣线缠在略宽略长的玻璃条上,顶端拴一枚不锈钢编号牌。平时,竹简有字的那面是朝下的,以抵挡光线辐射。除24小时不间断监测外,每隔一星期,工作人员将为清华简添加调配好的浸泡液,并给它们“体检”。 经2300年埋藏后重见天日,清华简早已失去了竹片本该有的硬度和弹性,变得糟朽、脆弱。“就像开水中熟透的面条。”李学勤做了个比喻,“看上去一根根挺好的,其实一捞就断。”唯有无微不至的照料,才能让这些失而复得的遗珍不再得而复失。 入藏清华园 李学勤为学员开的第一课是“清华简研究”,他先从清华简的来历说起。 “它们是被盗掘的,出土时间和地点已经无从得知。2006年底,这批简在香港兜售,文物商提供了8支样简。”彼时,香港文物市场假简充斥,不少买家曾受骗,不敢轻易出手。 “有一支简的内容让我非常吃惊。”李学勤说到这里,支撑着病体缓缓站起,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廿又一年晋文侯仇杀惠王于虢。他解释道:“仇”在这里念“qiu”,晋文侯,姬姓,名仇。“仇”的楚文字字形很特别,没有深入研究的人是不可能知道那种写法的。这支简说的是两周之际,携惠王(又称携王、惠王)被晋文侯仇杀于虢国。该史实在《史记》中未提及,《左传》中仅有“携王奸命”这语焉不详的四个字;但古本《竹书纪年》提到了,知道的人极少。 一个生僻的楚字,一段隐匿的历史。直觉告诉李学勤,这不像是假简,极有可能是真正的战国竹简! 2008年6月4日,一场饭局促成这批简与清华大学的结缘。时任校党委书记陈希等校领导宴请古典文献研究中心新引进的资深学者傅璇琮及其夫人,杨振宁夫妇、李学勤夫妇等作陪。席间,李学勤谈到这批竹简,“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司马迁也没有看过的典籍。”陈希很震惊,当机立断———竹简真伪,由李学勤来调查;是否购买,由校领导来决策。 紧接着,李学勤和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李均明研究员专门去了趟香港,与香港中文大学古文字学家张光裕一起去观察竹简实物,确定竹简为真。众买家闻风而动,虎视眈眈。清华大学校友赵伟国果断出资,购得这批竹简,捐给母校。此时距离那场饭局仅一个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