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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记忆中与自我相逢——读《南方寓言》


    

如果说人生如戏,那么长期的角色扮演是否遮蔽了真实的自我?被迫当演员的演员不是好演员,如同不想当导演的演员如出一辙。然而,每个人都有一个导演梦,至少希望做一次掌控自我命运的主人。陈崇正的《南方寓言》正讲述了这样的故事。
    这是一群折翼的“鹏”。皇甫云鹏(“老鹏”)、张国鹏(“大鹏”)、张小鹏(“小鹏”)蛰居在富春江畔,在失意的人生中寻求展翅的契机。“老鹏”是神人一般的存在,像一个写满忧伤的谜底。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来严子陵钓台,也不晓得他消失在何方。如果不是留存的视频,无人还会记得这个曾经爆火的网红。记忆与遗忘的关系、名誉与无名的反差由此得以彰显。
    “大鹏”与“老鹏”没有直接关联,但通过追溯“老鹏”的记忆与其建立了精神上的共鸣。写文章、讲故事,“老鹏”建构了让人向往的桃花源。“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一个小人物也可以拥有自己的精神圣地。那“大鹏”呢?自认为一无是处的他该如何走出失败婚姻的阴影,寻找到自我赖以生存的精神家园?答案不在于复制“老鹏”的人生道路,而是接续其精神上的恬淡追求。“老鹏”作为想象的隐士,至此成为“大鹏”直面创伤记忆的动能。
    还有一个更加神秘而忧伤的“小鹏”。不同于飘渺的“老鹏”,“小鹏”是“大鹏”的昔日旧友。表面上看,现在的他们一个发达,一个落寞;一个太忙,一个空闲。但在记忆深处,他们都曾有一个火光冲天的梦,而“小鹏”的梦更不为外人道。在东莞电子厂打工时,他没有身份证,眼神忧伤;后来做龙套演员,在扮演面目全非的僵尸、太监、强盗等角色中遮蔽自我;最后参演了《躲藏》中“契合度极高的角色”一炮而红,但他的身份再也不能躲藏,于是大家知道了他是一个长年潜逃的杀人犯。他入狱了,但他的心灵却彻底获得了解脱,因为他终于勇敢地做了一次人生的导演,与真实的自我喜相逢。
    如同“老鹏”是“大鹏”重寻自我的参照物,“大鹏”亦是“小鹏”的人生标杆。“因为你是大鹏,所以我才是小鹏。”严子陵钓台上,“大鹏”向他说起了“老鹏”:“你可以理解为他写了剧本,我照着演,跟你一样。”是的,每个折翼的鸟都该找到编写自我人生剧本的“老鹏”。但记忆不是凝滞的,它在人们回溯的刹那早已变形。“大鹏”无法照搬“老鹏”的人生之路,“小鹏”对“大鹏”亦是如此。对记忆的流动性视而不见的人很难将记忆与现实联结,从而化解当下的困境。“大鹏”在玩翼装飞行时看到了变形的江河大地(象征着变形的记忆),遥想到了死神和记忆深处的至爱,于是他选择了“落地”;“小鹏”即使在梦中也害怕说出自己的名字,久而久之忘记了自己。人类需要记忆,更需要不断与记忆相遇,即使它如旋风般狂暴和凶险,因为人类需要辨认自己。
    那“老鹏”究竟是谁?“老鹏”也是未来的“小鹏”。小说用了很多笔墨暗示“老鹏”和“小鹏”的关系:他们都带帽子、喜欢读诗,名声大噪后凭空消失,更有暗示“老鹏”只是“从一个台阶上踩空,滑了一跤,就靠在墙壁上走不了路,是大家把他抬上船的”。这种失足之恨,不正暗合了“小鹏”的人生历程吗?作者相信,每一个折翼的鸟在重访记忆中终将再度展翅高飞!至此,三个“鹏鸟”穿越了时空的限制,在命运的齿轮中相逢相依。由过去的“小鹏”、现在的“大鹏”、未来的“老鹏”,小说打破了时间的阻隔,让故事随着人物的心灵之旅自由穿梭于多重时空。
    是爱也,移忧伤而寻自我。如果挫败的记忆使人逃离,那记忆深处的至爱则让人重返。“小鹏”失手杀的是侵害自己姐姐的人,后来班长伟哥和胖子保安甚至夸他有血性;富春江畔,女儿欢欢陪伴了“大鹏”三天,“大鹏”汹涌的伤痛终于化为一阵呜咽。漫漫人生路,记忆中的至爱让人勇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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