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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婴先生的翻译启示


    
    工作中的草婴先生
    草婴先生是我的前辈朋友,我每到上海必去看他,每次见面都谈个没完,直到盛大姐说该吃饭了为止。他谈过他在时代出版社初学翻译的艰苦,还谈起他在时代出版社的老同事——一批老翻译家,去世的和健在的我多半认识,但不知为何,我没向他请教过翻译问题。高莽先生也是翻译家,曾抓住1983年在黄山开会的机会,向草婴提出有关翻译的问题。翻译家向翻译家提出翻译问题,角度自然深邃,不同于没有译过书的人。草婴做了回答,后来被称为“六步翻译法”。我觉得翻译书的人读了这段话都会受益。
    高莽在《翻译家草婴其人》一文中写道:“草婴先生说:他翻译一部作品要经过很多个步骤……第一步是反反复复阅读原文,首先要把原作读懂,这是关键的关键……托翁写作《战争与和平》时,前后用了6年的时间,修改了七遍。译者怎么也得读上十遍二十遍吧?读懂了,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在自己头脑里清晰了,译时才能得心应手。第二步是动笔翻译,也就是逐字逐句地忠实地把原文译成汉语。翻译家不是机器,文学翻译要有感情色彩……”草婴说到这里,高莽问他:“您平时用字典吗?”草婴回答:“离不开字典,离不开各种工具书和参考书。你试想,《战争与和平》有那么多纷纭的历史事件,表现了那么广阔的社会生活,牵扯到那么多的形形色色的人物,作为译者就必须跟随作者了解天文地理的广泛知识,特别是俄国的哲学、宗教、政治、军事、风俗人情、生活习惯等等。我们哪儿有那么多的知识?下一步是仔细核对译文。检查一下有没有漏译,有没有误译的地方。仔仔细细一句一句地核对。再下一步就是摆脱原作单纯从译文角度来审阅译稿,尽量做到译文流畅易懂……有时还请朋友帮助朗诵译稿,改动拗口的句子。再下一步就是把完成的译稿交给出版社编辑审读了。负责的编辑能提出宝贵的意见,然后我再根据编辑的意见认真考虑,做必要的修改。在校样出来后,我坚持自己至少通读一遍,这是我经手的最后一关,再以后得听读者的意见了。”草婴强调翻译的时候一定要查工具书和资料,这一点很重要。要勤查,有问题就查,不要怕麻烦。今年8月《日瓦戈医生》再版的时候,一位记者采访我,我也强调了查工具书的重要。记者把我的话概括成:“翻译就是查字典。”这就概括得未免过分了。
    俄苏文学研究者刘文飞认为,草婴的这段话说明他的翻译态度,而不是他的翻译风格。我同意他的看法,对翻译必须抱有虔诚和敬畏的态度,感受作者的风格并尽量表达出来。译者不应有自己的风格,有了固定的风格反而有损翻译。我年轻时喜欢读傅雷的译文,觉得非常流畅,但又觉得怎么《贝姨》《邦斯舅舅》《嘉尔曼》同《约翰·克利斯朵夫》的风格如此相似呢?三位风格迥异的作家分不清谁跟谁了,这不能算十分成功的翻译。后来傅雷先生自己也意识到了,所以从《搅水女人》起,巴尔扎克不再同别人混同了。其实译文的生命力是短暂的,终究会被别的译文代替;没有不朽的译文,只有不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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