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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深深悼高莽(2)


    我与高莽先生结缘于这次采访,此后也数度登门拜访过先生。有一次还没有进门,先生就把我带到对门的岚姐房中。进门的左手边墙壁上,挂着一幅装裱好的挂轴,是先生为我画的像!高莽先生指着眼前这两平尺的画像说:“是不是你啊?喜欢不喜欢啊?”那满是温暖笑意的神情,仿佛就在我眼前,今天伸手仍可以触摸到的样子……高莽先生绘画作品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为中外文学艺术名人所造的画像,鲁迅、茅盾、曹靖华、普希金、托尔斯泰、泰戈尔、博尔赫斯、大江健三郎……他写他们的故事,描画他们高贵的精神世界与心灵。到高莽先生家,你不知道会有哪一位名人在墙上和你相遇,你不知道从高莽先生口中会讲出这位“墙上朋友”的哪一段趣事。我第一次遇到的“墙上朋友”是大江健三郎。高莽先生拿出照片让我读大江先生写给《世界文学》的赠诗,并翻译给他听……
    还有一次,我是和俄文翻译、中央编译出版社副社长邢艳琦一起去的。那是一个年初,还记得先生说要做一个游戏,让我们写下新一年的愿望,放在盒子里,他到年底最后一天会看。他说:“一定很好玩儿。你们的愿望实现没有啊?是不是自己会忘记了啊?”我们都写了。我把元旦前夜的梦写上了:“我梦到有一个小小三角脸的鬼(梦里这么觉得),剖开了我的胸膛,拿走了我的心和肺。没有疼痛。我看着他拿走了心和肺,好像有点担心,又像有点高兴地想——没心没肺也许挺好吧。我的愿望就是做一年没心没肺的人看看好不好。”后来《世界文学》60周年庆典,高莽先生来了,我问起他这件事,他说:“别说你做不到没心没肺啊,就连我这么大岁数,想扔也扔不掉呢。”那一天,我带了盛唐轩的布老虎送给他,我们的合影和这“扔不掉心和肺”的对话,一起留在了镜头中,也留在我的记忆里。
    从前年开始,《世界文学》编辑部着手做一项采访老一辈翻译家的工程,即把他们的成就与精神品格梳理成章,将其影像资料抢救性地录制下来,保留起来,传给后代。关于高莽先生的文字书写由我承担。去年给高莽先生祝贺生日的时候,面对着老人家,我对《世界文学》现任主编高兴说想补充一些内容到采访录中。确实还有许多问题,我一直想听先生谈一谈,比如他从俄罗斯的墓园入笔刻画俄国的作家们,关于生死他一定有自己独特的觉悟……虽有这些想法,我却像永远长不大似的,觉得高莽先生不会轻易离去,结果,先生突然就走了,让这愿望成了遗憾。“宿善不祥”,此之谓也。遗憾虽然簇新,却已经无法补救。
    在我内心,非常感谢社科院外文所给了我采访高莽先生的机会,让我有机会亲近《世界文学》的前辈,偏得了一份美好的心灵交流与滋养;听先生回忆《世界文学》往事,我不时地觉得走入《世界文学》编辑部是个值得珍惜的缘分,她使我也能做一个花匠,和我们这代同事继续茅盾、冯至、高莽等先生手里的活计,打理《世界文学》这方天地,从世界文学大花园采集鲜花,呈献给社会。
    这会儿,我带着心痛和遗憾追忆着高莽先生。先生还没有走远,听得到我的祝福:祝先生一路走好!感谢先生为这个世界留下的丰富的精神财产!您温暖的老虎洞,会一直温暖人心!
    *文中提及高莽先生采访录请参见《岁月·人伦·生命的风景——访高莽先生》,《学问有道·学部委员访谈录》方志出版社2007年8月第1版。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