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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经典与传统——对于母语教育的另一种思考(8)


    近二三十年来针对母语教育的失败,在学界引起了广泛讨论。今天,教育部门终于决定改变“指挥棒”的方向,在即将实施的2017年高考改革方案中,语文、数学或将成为仅存的统一考试科目。母语教育的地位无形中又被提高了,这种变化必将会对语文教学产生越来越巨大的影响。与此同时,上世纪80年代以来,伴随物质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的精神状态却日益空虚、混乱,并引发诸多社会问题。于是,从高校到社会形成了一股“国学热”。一些民间人士再次发起儿童“读经”运动,甚至举办私塾,力图重拾久已失落的传统文化,重建传统的人文价值。那么,未来的母语教育应该转向何方?“回归传统”,进行经典训练、“国学”教育,是否就是要回到清末塾师使用的方式和理念,死记硬背四书五经?是否意味着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对传统文化的反思和批判都是错误的,要回到低眉俯首、全盘接受传统的老路上去?我们究竟应该怎样认识“传统”?汉语所承载的文化传统,其未来又在哪里呢?这些问题亦不能不让人深思。 
    什么是传统?《辞海》说传统是“历史沿传下来的思想、文化、道德、风俗、艺术、制度以及行为方式等。对人们的社会行为有无形的影响和控制作用”。人一生下来就处于某个传统中,就是如前所言,语言本身就是一种历史文化传统。传统是无形的,具有一脉相承的根本要素,就像语言一样,深入这一族群的血液里。人们世代沿袭,有时习焉不察。然而,这一理解未免过于强调了传统“不变”的一面。其实,传统是传承的,但却不是一成不变的,甚至停滞、僵化的,它永远处在生长、变化、发展之中。在英文里,tradition(传统、常规)可以追溯的最早词源为拉丁文tradere———意为交出、递送,其主要词义演变偏重“传递知识”、“传达学说、教义”的含义。tradition现在被用来描述“传承的一般过程”。“对特殊‘传统’做研究的人,有时候可以观察到:要使任何一件事情变成traditional(传统的、惯例的),只需要两个世代的时间”,因为tradition的意涵就是指“在进展中的过程”(active process)[18](P491-492)。从这种意义上说,传统不是亘古不变的,一种新东西经过不断灌输、重复,历经两个世代就会成为传统。正如埃里克·霍布斯鲍姆在《传统的发明》一书中所言:“那些表面看来或者声称是古老的‘传统’,其起源的时间往往是相当晚近的,而且有时是被发明出来的”[19](P1)。传统是可以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比如残害无数代中国妇女的“缠足”习俗、明清时代的“贞女”现象,都不是自古而有的,并且历经现代新文化运动的洗礼之后,才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传统是历史当中的传统,传统是变化当中的传统。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