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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之“昧”(2)


    
    老师教导说,古汉语多单音节词,双音和多音节词大多是外来的。到了现代汉语才有了大量的双音和多音节词。
    老师的教导总是对的,比如菩提、般若、波罗、阿弥陀、三昧。还有可汗、单于。
    但也不尽然。中国人的姓氏是不分今古的。单音节词的古汉语就必须有公孙、尉迟、欧阳、上官这些双音节词。尽管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是一个词,但在这里的姓氏中,却都不表它们本有的义,应该是不表义的“字”了——这当然不是老师们的疏忽,但确实没有教导过。
    到现代汉语,大多是双音和多音节词了。这应该也是对的。事实如此,想说不对也没办法。但如果说,双音和多音节词的发明,不仅是因为外来语多了,也是因为汉语的发展需要更为精确和生动的表达。这可就有歧义了,不同的老师持不同的说法,且各有其理由。
    少有双音多音节词的古汉语和多有双音多音节词的现代汉语,哪一个更精确,更具表现力?至今未有共识和定论。虽然都使用现代汉语著书立言了。
    因为偏爱古汉语而只读古书不读今文的人也许有,但我没见过。只写文言文而拒绝以现代汉语为文的人应该没有。听说高考作文有学生写文言文,也只是偶尔为之而已。网上有一位以“史笔”作文的先生,专写文言文。如果这位先生只写这样的文言文,就是我知道的一个唯一。
    不止白话文起步时,至今都有人鄙视现代白话诗的无趣无味,没有平仄,没有对偶,也就失掉了诗应该有的音乐之美,修辞之美。和唐诗宋词元曲相比,现代白话诗也许应该受到鄙弃,但我读到过的现代人写的古体诗词,实在也不能恭维。不但无法和唐诗宋词比,比之于白话诗,也要逊色得远。不是他们愿意逊色,而是没办法不逊色。除过才气、精神、情趣和技术的不足,书写现代生活中的情感和物事,实在躲不开那些难以入“诗”大煞风景的双音多音节词。比如,“帝国主义”还可以用古人常用的“夷”替代,但“美帝国主义”可就不行了。因为是专指,用一个笼统的“夷”就失去了表义的精确性。用“美夷”呢?那就很可能会误导阅读。
    用草做顶的居所或场所,写进诗里,就是“茅屋”、“茅店”,再带上“风”或者“月”,就容易有诗意。用钢筋水泥造的大楼,不管有没有“风”和“月”,就难有诗意。如果单用一个“楼”字,也不能说不可以,但有可能混淆于古人诗词里边的“楼”的。而此“楼”非彼“楼”,是不能混淆的。茅草和钢筋水泥都是建筑的材料,就作诗而言,差别竟如此之大!精确呢?表现力呢?诗性呢?现代人没有诗性么?抑或是现代汉语没有诗性?
    许多人偏爱的古体诗词,和现代生活相遇,其所以会显出一脸窘相,作祟的也许就是那个“语言的最小单位”。表述现代生活物事感情的双音多音节词很难入古体诗词的法统。
    在这里,词就显出它的“昧”来。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