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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国胜 赵爱武:从地域文化看武汉方言(9)


    奇怪的是,武汉的早点虽然丰富,但武汉人“过早”却极其简单。一杯豆浆、一碗热干面,边走边吃,行色匆匆是武汉人“过早”的常态。“过早”是一个动宾结构。《说文》释“过”为“度”,其字从辵,有走过、经过之义,强调吃过,至于吃得好与不好并不重要,比较随意。与之相对的“消夜”也是一个动宾结构,“消”《说文》释为“尽也”,段氏补充曰“将尽未尽也”,有消耗、损耗之义。“消夜”中的“消”时见作“宵”。“宵”字《说文》释为“夜也”,段注谓“宵别于夜,若浑言则宵即夜也”。后来二者合用为“宵夜”,又倒序为“夜宵”,前面多加动词“吃”。“吃夜宵”同样是一个动宾结构,只不过动词是“吃”,而这里的“宵夜(夜宵)”是一个同义连用的名词,与前面的“消夜”从词性上和语义上都有所不同。从词性上来说,一个做动词,一个做名词;从语义上来说,“消夜”强调的是吃的过程和结果(消耗、减少、尽),而“宵夜”则是指夜里吃的食物或点心。但武汉话中“消”“宵”混用,界限不明。例如:
    (25)走,宵(消)夜克唦!
    (26)走,克吃消(宵)夜小!
    过早户部巷,宵夜吉庆街。“户部巷”小吃是“汉味”早点的代名词,此巷古往今来,因其独有的地理原因(紧靠码头),以其丰富的汉味小吃闻名天下。而“吉庆街是夜的日子,亮起的是长明灯。没有日出日落,是不醉不罢休的宴席”。(26)每当夜幕降临,吉庆街就蓦然亮了起来:冰镇酸梅汤、烧烤、大排档拉开了武汉人夜生活的序幕。“酸梅汤”古已有之。《红楼梦》第三十四回,贾宝玉挨打,“只嚷干渴,要吃酸梅汤”。“铜碗声声街里唤,一瓯冰水和梅汤”出自清郝懿行写的《都门竹枝词》。据传,满人入关后,“酸梅汤”一度风靡清宫,后来成为老北京传统的消暑饮料。民国徐凌霄在他的《旧都百话》里也写了旧时生意人叫卖酸梅汤的场景:“暑天之冰,以冰梅汤最为流行,大街小巷,干鲜果铺的门口,都可以看见‘冰镇梅汤’四字的木檐横额。有的黄底黑字,甚为工致,迎风招展,好似酒家的帘子一样,使过往的热人,望梅止渴,富于吸引力。”(27)这里的“梅汤”就是武汉人夏天最喜欢喝的“酸梅汤”。即便今天各类饮品层出不穷,“酸梅汤”依然为武汉人所钟爱。“大排档”是指路边摊,一般认为源自粤语,原称“大牌档”,从将固定摊位的大号牌照装裱悬挂而得名。实则“排档”在唐代即已产生,写作“排当”,意谓安排准备停当。南宋时开始指称宫中宴饮之礼。(28)南宋周密《武林旧事》卷二载:“大抵内宴赏,初坐、再坐,插食盘架者,谓之‘排当’。”且其语义范畴扩展,只要是有条件的人家均可办之。“故筵席排当。凡事整齐。都下街市亦有之。常时人户每遇礼席。以钱倩之。皆可办也。”(幽兰居士《东京梦华录》卷四)明清以后,“排当”前加单音节形容词“小”,组合为三音节结构。如:“今日不过禁中小排当耳。”(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十六)今天的武汉,“大排当(大排档)”随处可见,“虾子”“烧烤”和“干锅”是时下最流行的。走进吉庆街,天空中飘散着浓浓的烟火味和辣椒味。除了吃喝,这里还有独具特色的老艺人表演,拉二胡的,吹葫芦丝的,唱湖北大鼓的……随着时代的发展,西洋乐器也陆续来到了吉庆街,年青的艺人也走进了吉庆街。“吉庆街”俨然成了武汉人夜生活的代名词。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