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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城叙事的隐喻 ——《石榴花开》读札


    

当何建明激情澎湃地宣告“我要把你的故事讲给全世界听!”的时候,世界对塔城其实知之甚少。这座拥有近30个民族的城市,如果去掉其民族特性、地域空间、人文表象,与中国其他的五线城市并没有太大差别,可是,恰恰因为其民族、空间与人文的融合与交汇,让它具有了无法取代的独特的叙事空间。
    《石榴花开》就是关于这座城的叙事。人文的,历史的,故事的,情感的,那些如珍珠一样熠熠生辉的亮丽叙事以如此顺滑与多情的身姿劈劈啪啪地落在了我们面前。“伊蔓树庄园”会做许多美食却普通得几乎难以辨识的非遗糕点师再屯娜;97岁的曼热亚木老妈妈,从教书育人到公益事业,在生活泥淖中走出了辉煌;榆柳巷里传颂着的关于林忠东与乌斯曼的兄弟情谊、范博昌与木合塔尔的故事;还有那架摆在九间楼海拉提家的感人摇床,那些传播极远的童谣;还有那些与国旗有关的大国小民的普通却又震撼灵魂的故事……故事中的每个人都自带光芒,平凡如尘而又光彩艳丽。
    《石榴花开》展现出了国家叙事的分量。从一座城打开了认识无数个中国城的视域——从塔城的变迁窥见了中国的进步,这座城的星光透露出整个中国的璀璨。
    何建明用奇妙的语言发掘这座城的古与今,“季节的风可以让人赏心悦目;历史的风则会令智慧的人产生顿悟。那一天,踏进额敏县塔斯尔海村的榆柳巷,我的心便激情荡漾起来”、“摇床是游牧民族的生命摇篮,它摇出了多少人对草原和远方家园的梦想与追求……”。
    契诃夫说,一部作品至少要有两条线,一条线是表面讲述的故事,另一条线是作家要表达的意念。《石榴花开》表层讲述了众多惊艳传奇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充满了新鲜与独特感,而其话语的核心并不止步于这些故事的多彩与多变,而是试图表达大国情怀和边疆少数民族的大美品格。
    创作颂歌式的作品,表达独立而有见的的观点不只是描述正面事件,而且同时也需要作家更为娴熟与巧妙的手法。既不让人有“好人好事”的表扬稿感,又要写出深度广度与真相来,很考验创作者的功底,何建明以他敏感、多情而独到的思索做到了。他用自己的观察和体验告诉人们“有一种果花叫石榴花,在它盛开时,宛若燃起一片火霞,绚烂之极。它的果状若星悬,光若玻础……叫人醉不醒。”
    结构上,作品采取的是顺势推进的直线方式,事件、历史以第一人称的采访视角有序地讲述出来。既接近历史,又隔离事件,清晰而又准确地表达了历史与现实、个人与集体、个人与个人、民族与民族间的多维世界。作品具有了厚重感。
    国家叙事在本质意义上的特征是,叙述大事件,讲述大人物(有重大影响的人物),表达正能量,叙事声音高调,形成大气势,造成史诗效果。“国家叙事”在何建明的代表作品中基本是清一色的“大”。然而,在《石榴花开》中,我们却发现了另一种不同,这就是用非凡的小人物创造出来的“国家叙事”效果。举重若轻,以小见大,以微知著,大题小做。
    《石榴花开》在结构上的另一个突出而鲜明的独特叙事方法是他自然而有效地使用了“中国套盒”技术。
    在秘鲁作家巴尔加斯·略萨的《中国套盒》里解释这种独特而有效的叙事方法时说,“中国套盒”又可以称为“俄罗斯玩偶”,“这指的是按照这两个民间工艺品那样结构故事:大套盒里容纳形状相似但体积较小的一系列套盒,大玩偶里套着小玩偶,这个系列可以延长到无限小。”“这种性质的结构:一个主要故事生发出另一个或者几个派生出来的故事,为了这个方法得到运转,而不能是个机械的东西(虽然经常是机械性的)。”
    我们会看到,何建明灵活而高效地运用了这种叙事文学的经典方法,这为看似凌乱的采访材料和历史追溯找到了一种妥善的叙事方式。我们可以举出若干《石榴花开》的多层套盒结构的存在。
    在“榆柳巷里的传奇”中用了三层叙事套盒,围绕着同一主题“榆柳情”叙述了不同的三个故事。第一层,作品进入历史空间讲述了天津人安文忠带着杨柳青“赶大营”的队伍,跟着左宗棠的大军进了新疆,挑着担子卖货,追着进疆部队行进,从此开启了天津人与新疆人关系的历史。这层叙事的核心是榆与柳互相依偎,互为生存的关系。第二层讲述了林忠东与库尔鲁西·乌斯曼两个人互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兄弟情。第三层故事是范博昌与木合塔尔故事。三层套盒的叙事目标是“榆柳情深”。
    在“摇床上的故事”,同样使用了套盒,且是四层关系的套盒结构。第一层依然是进入历史空间,讲述了乌苏的历史和九间楼的驿站传奇。第二层故事,叙述了加依白尔·海拉提爷爷的摇床与这个摇床有关的人与人的关系。第三层,讲述海拉提与周海洋的故事,同样围绕着摇床的叙事中心。同时延伸出了第四层故事层,蔡忠福和王正海的故事。
    正如略萨在《中国套盒》里所言:“当一个这样的结构在作品中把一个始终如一的意义——神秘,模糊,复杂——引进到故事内容并且作为必要的部分出现,不是单纯的并置,而是共生或者具有迷人和互相影响效果的联合体的时候,这个手段就有了创造性的效果。”
    的确,何建明自然而灵活的套盒叙事技术使这部涉及多主题,多人物,多事件的错综复杂的作品有了合理而且科学有效的叙事方式。也更使作品具有了较高的艺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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