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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毅深情的生命之歌——读蒲钰的《我还活着》


    偏于一隅的化外之地——湘西,孕育了屈原的浪漫之思,寄寓着陶渊明的桃源梦想,在沈从文笔下更是“优美、健康、自然,不悖乎人性的生命形式”的生发土壤……作为生于斯、长于斯、劳作于斯的蒲钰,他真诚而热烈地拥抱着这块热土的同时,也用《我还活着——一个湘西土匪的自述》 思考与书写着湘西山民独特命运,唱出了一曲坚毅深情的生命之歌。
    作品以狗娃曲折变化的命运为线索,展示了中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朝鲜战争、大跃进、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等近半个世纪的历史风云与时代巨变。在时代与命运的巨手中,狗娃犹如洪流裹挟的孤叶,在一种无法预料更难以掌控的命运中悲怆向前。从一个淳厚朴实的山民,到只身砍杀美国大兵的通缉犯;从一个以买兵为生的流民,到啸聚山林的土匪;从社会解放的“毒瘤”到抗美援朝的英雄;从必须清除的“四类分子”到与老伴相依为命的“没脑壳”的伤残老人……社会政治史与个体命运史的扭结中,个体无法明了自我的社会身份,更遑论生命的意义与尊严。狗娃这一边地山民的言行与思想深处却潜藏着一种坚韧质朴、怆然深沉的生命意志,简单说来那就是“活着”。这种意志,简单而丰富,质朴而坚实,它是源自生命自我保存的本能,是连接广袤乡野与博大民间的精神血脉。在老年狗娃以“我还活着”的姿态面对既往的苦难与血泪时,在他“现实生活中,既没有土匪,也没有英雄,只有一些纯粹的人”的人生感悟中,在他艰辛曲折的人生命运中所听到的是一曲悲怆深沉,坚毅雄浑的生命之歌。
    从作品的价值取向与审美意蕴来看,它与余华的《活着》有着某种内在的相通,但与《活着》中福贵所采取的“忍受”立场不同,狗娃在各种人生境遇中都勇于抗争、无畏前行,体现出湘西蛮地强悍的生命气息与血性精神。狗娃内心比福贵更为丰富与温柔,有着刻骨铭心与执著坚贞的爱恋。对梅花的爱,是引导他穿透苦难人生的光,也是其生命深处“活下去”的精神源泉。“回到梅花身边”,与自己心爱的人相守相依的意向,牵引着狗娃离开蚂蚱洞的银杏,让他大胆无畏地走向芷江城头报仇,让他在冥冥中冒险前往飞云寨,让他在沉重的伤痛中有着幸福的想念,让他在荒谬的时代与非人的折磨中有着温柔的慰藉……这种简朴而单纯的爱,是民间底层最为原初的生活渴念,是人间至为简单而永恒的真情,正是这种单纯而执著的爱,让狗娃的粗拙简朴的生命变得丰富而细腻,获得了充溢的价值品位与尊严,也让作品在沉浊与悲怆中添增了盎然深情、无比温柔的旋律。
    《我还活着》氤氲着浪漫的审美情调与灵动的诗性之光,这种浪漫诗性首先来自狗娃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追踪红色山羊时坠落悬崖而绝处逢生,飞云寨中与梅花的意外重逢,朝鲜战场和菊花的惊喜相认,朝鲜战场上的大难不死……扑朔迷离的身世、曲折变化的命运,悬念迭出的情节,让人在叹服于作者悬念设置、曲折叙事的高超艺术时,更让人在大起大落的情感张力与命运逆折中,体会作者在表现“活着”的悲怆与坚毅上的良苦用心; 作品中的浪漫诗意还来自作品中鲜明的地方色彩与独特的民俗风情。湘西那蛮荒苍莽的山野,美丽神奇的传说,粗犷质朴的山歌,三瓜四柱的吊脚楼,还有下套子捕猎、坐板凳招亲、贵人水洗澡、吃阴米饭、喝黑油茶、饮糯米酒……无不向读者展示了湘西独特的生活风习与民俗风情,也将读者带入了别一个神奇浪漫的艺术国度;作品流畅优美,清新自然而又诗意充盈的语言,更凸显了山野边地人生特有的风韵与神采,具有生活的质感和灵动的韵律,使作品既酣畅淋漓,又意味隽永;既质朴清新,又诗意丰盈……
    原载:《文学报》2012年08月02日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