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网-语言文学网-读书-中国古典文学、文学评论、书评、读后感、世界名著、读书笔记、名言、文摘-新都网移动版

首页 > 学术理论 > 专题研究 > 女性文学研究 >

黑人女性的狂欢之旅——狂欢化理论视阈下的小说《秀拉》


    引 言
    托尼·莫里森是美国文学史上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非裔作家。《秀拉》(1973)是她的第二部作品。虽然没有获得一致的好评,但这部小说却给莫里森带来了全国声誉。1975年《秀拉》获得全国图书奖的提名。出版以来,评论界对《秀拉》的各种解读层出不穷。较常见角度有女权主义、后现代主义、后殖民主义和心理分析等。迄今为止很少有人用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对其进行分析。但笔者认为莫里森这部作品与巴赫金的理论有明显的共鸣之处。因此,本文试图从文学狂欢化理论的角度来分析这部小说。
    1.狂欢化诗学理论
    巴赫金以其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拉伯雷作品的分析为基础提出了著名的狂欢化诗学理论。从词源来讲,狂欢节是古拉丁宗教用语,指大斋期前持续七天的吃肉节。在狂欢节期间,一切等级制度被暂时消除,所有成规都被颠覆和嘲讽,小丑和傻子等形象随处可见。狂欢节以其对国王或王后不断的加冕和脱冕等仪式来庆祝交替变更的精神。在莫里森的小说《秀拉》中这些狂欢节的特点一应俱全。
    2.狂欢精神
    在巴赫金的发展下,狂欢节成为狂欢精神的代名词,即:颠覆精神、对话精神、模棱两可、广泛联系精神等等。
    2.1颠覆精神巴赫金在《拉伯雷和他的世界》中说道,狂欢节庆祝从正统的真理和秩序中暂时的解脱。它宣布一切等级制度、优越性、规范和禁忌的暂时失效。颠覆精神在这句话中显而易见。同样,小说《秀拉》中,莫里森以其对几名独立自强的黑人女性和软弱无能的男性的刻画塑造一个性别角色倒置的黑人社区。
    除少数例子之外,莫里森笔下的黑人女性都具有坚强独立的性格,她们摈弃了传统社会对女性作为贤妻良母的性别角色的规定。伊娃的创造力、改变他人命运的能力和命名的权力使她俨然成为一位女上帝。小说赋予一位女性上帝般的能力,这是极具颠覆色彩的。秀拉是小说中最反叛和最无所禁忌的女性。成年后的秀拉不断挑战传统道德与成规。与其他女性不同,在与男人的关系中秀拉总是做出主动的选择。秀拉以这样的方式颠覆了男性的中心地位。即便是“低层”黑人社区中以奈尔母女为代表的那些为了追求社会认可而压抑个性的传统妇女也理应得到尊敬,因为正是由于她们的存在社区生活才能正常维持下去。与这些坚强的女性形象相反,小说中的男性如波依波依、李子、柏油娃和阿杰克斯,多数都是不负责任的逃避者形象。他们或者在毒品和酒精中消磨生命,或者无缘无故抛妻弃子。因此莫里森在小说《秀拉》中通过置换性别角色特征颠覆了传统观念中的男性优越论。
    2.2对话精神对话性是狂欢节的重要特征。它意味着有着同等价值的不同声音的相互作用与共存。主要包括大型对话和微型对话两方面。
    在《秀拉》中,每位主要女性的生活都代表一种自我追寻的方式。通过对比她们不同的生活,小说实际上成为一个探讨黑人女性的自我实现这一主题的激烈辩论.作者通过让几位女性尽情演绎自己的生活方式并将其不同命运进行对照使小说俨然成为一个展示不同思想观念和生活态度平等碰撞交锋的狂欢舞台,体现了狂欢化诗学理论中的大型对话.而小说中多次出现的主要人物之间针锋相对的唇枪舌战,以及主人公秀拉在阿杰克斯离开后自己内心的双声独白则是微型对话的典例。
    2.3模棱两可模棱两可的精神在《秀拉》中得到了充分体现。小说模糊了黑/白、好/坏、男/女,顶端/底部、秩序/杂乱等诸多二元对立因素的界限。位于山顶的一块土地被戏谑地称为“底部”。虽然社区把秀拉看成罪恶的化身,但他们对秀拉的恨却给了他们团结互爱的动力。母爱的模棱两可性也在小说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总之,在《秀拉》中表面上看好的事物实际上却未必好,反之亦然。
    2.4广泛联系狂欢节期间,一切事物都被挑战和颠覆,世界充满流动和变化,一切都不确定,这些就是广泛联系精神的实质。在《秀拉》中,这种精神在海伦身上得到最好的体现。小说把她描写成一个宗教和传统观念的维护者和代言人。在一定范围之内她对自己的优越地位充满自信。然而一旦她与下层大众融合在一起,她的权威地位就会受到挑战。她的名字的通俗化,她与下层黑人妇女一样在车外草地上解手,这都给她的脆弱而又虚幻的高贵和权威形象添上了喜剧色彩。
    3.狂欢化人物刻画
    莫里森在《秀拉》中的狂欢化人物刻画主要体现在对成对形象的应用和对小丑及傻子等形象的塑造。
    3.1成对形象成对形象或者对比鲜明或者相仿相似,对其应用是狂欢思想的一大特点。为了推动奈儿走向最终的觉醒,莫里森刻画了她的成对形象秀拉和海伦。儿时的奈尔与家庭背景迥异的女孩秀拉成为好友。两个女孩性格互补并互相影响,在相互作用中共同成长。然而奈尔与母亲海伦一样选择早婚。婚后奈尔逐渐走上相夫教子的传统家庭妇女之路,而秀拉却经历着不断的变化。十年后重逢,她们截然不同的思想观念在秀拉与裘德通奸的事件中产生激烈的碰撞。这次灾难事件为奈尔的自我追寻带来了新的希望。在这组成对形象中秀拉起到了净化和升华奈尔的作用。
    对于秀拉来说,除了奈尔之外,夏德拉克是她的另一个重要的双重形象。夏德拉克与秀拉的相似点在于他们的疯狂。他们都是社区的怪人,行为有悖常理,区别只在于夏德拉克的疯狂是有序可循的。社区人们对他们的孑然不同的态度有力衬托出秀拉的古怪和颠覆性。而疯子夏德拉克对秀拉的特别感情意味着对秀拉的接受需要人们彻底抛弃头脑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同时,社会对秀拉及其叛逆精神的接受和理解的可能性在这个天真的疯人身上首次得到预示。因此夏德拉克实际上是秀拉的一面镜子。
    3.2小丑及傻子形象小丑和傻子在狂欢节中占重要地位。他们热衷于给国王加冕和脱冕,使用诡计和骗术捉弄他人,而这在日常生活中是不可能实现的。在《秀拉》中,莫里森刻画了一系列这类狂欢形象。秀拉的形象实际上是个典型的颠覆一切制造混乱的狂欢小丑。掌握着一身狂欢诡计的她倔强地与等级分明、种族歧视的父权社会文明做斗争。秀拉对传统道德嗤之以鼻。她把祖母赶出家门;随随便便跟好友奈尔的丈夫上床后又抛弃他另觅新欢;她甚至不穿内衣去吃教堂晚餐。这些怪异的行为都不同程度扰乱了正常人的生活。严肃的权威和清规戒律被秀拉践踏无遗。秀拉的亵渎使她成为一个积极意义上的狂欢小丑,因为在她的身上体现了顽强的叛逆精神。
    与小丑紧密相连的是疯人或傻子形象。他们主要特点是缺乏智慧或常识。然而狂欢节的疯人或傻子形象都具有双面性。夏德拉克和老年开始忘事的伊娃可以看成是这一形象在小说中的体现。夏德拉克的疯癫主要体现在他的荒谬的“全国自杀日”。然而在小说结尾当全国自杀日的预言成为现实的时候,夏德拉克却得以逃出死劫。在河畔小屋与秀拉相遇时夏德拉克表现出的纯洁和优雅与社区里那些游手好闲的正常人的虚伪构成了绝好的讽刺对比。因此他的疯癫是双面的。除夏德拉克外,九十高龄的开始健忘的伊娃也是个典型的狂欢节傻子形象。是她让奈尔重拾与秀拉的感情并得到灵魂的升华。虽然已经开始年老忘事,但她的感官敏锐得可以发现那些忙于效仿他人的正常人一生都无法发现的真理。
    4.狂欢仪式
    狂欢节上加冕和脱冕的仪式在小说中不断上演。对国王或王后的加冕和随后的脱冕是狂欢节最主要的活动。与狂欢节的人物形象一样,狂欢仪式也充斥着交替变更的精神。海伦和伊娃这两个权威女性以及奈尔在小说中都经历了这一仪式的洗礼。
    在小说的众多角色中,海伦的形象最接近于狂欢节的女王。拥有非凡的美丽、高贵的气质,自视清高的海伦成为宗教和传统规范的卫道者和代言人。而这正是狂欢精神的大敌,因此海伦注定要被脱冕。从踏上南下的旅程开始,海伦王后般的尊严被一步步消弱。最终伦为普通的市井女人。
    加冕和脱冕仪式在奈尔的自我追寻过程中多次上演。奈尔的自我寻求主要以她亲历的三次突变事故为中心。第一件事是去南方探亲的途中亲眼目睹母亲的脱冕之后奈尔萌发了追寻独立自我的思想。第二件事是好友秀拉与丈夫裘德的背叛。奈尔的安分自满的家庭主妇身份遭到了粗鲁的嘲讽。由此奈尔被脱冕。第三件事是已过中年的奈尔被老年的伊娃指责对男孩小鸡的死负有一定的责任,并提醒奈尔她和秀拉别无两样。奈尔一贯以之自居的“好女人”身份被脱冕。巴赫金指出,灾难是死亡与新生并存的时刻。同样,这些灾难性事件都推动了奈尔走向最终觉醒。
    另一位经历加冕和脱冕仪式的角色是伊娃。在小说的开头,女家长伊娃的形象俨然一位加冕女王。然而秀拉回到底层后,通过命令伊娃闭嘴,指责她杀死李子和出卖自己的生命等,秀拉象征性地将伊娃冠冕堂皇的外衣层层剥去。当伊娃被当作牲口一样绑在担架上抬出家门时,对她的脱冕仪式彻底完成。这幅场景中充溢着交替变更的狂欢精神。
    5.结语
    从以上分析可以明显看出莫里森的创作思想与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具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鉴于两人都在不同程度上属于边缘群体,他们的思想在许多方面产生交叉共鸣是可以理解的。
    参考文献
    [1]Bakhtin,M.(1984a).Problems of Dostoevsky’s Poetics.Trans.Caryl Emerson.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2]Bakhtin,M.(1984b).Rabelais and His World.Trans.Helene Iswolsky.Bloo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84.
    [3]Bakhtin,M.(1981).The Dialogic Imagination.Ed.Michael Holquist.Trans.CarylEmerson&Michael Holquist.Austin: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
    [4]Bergenholtz,R.A.(1996).Toni Morrison’s Sula:A Satire on Binary Thinking.African American Review,Vol.30,No.1
    [5]Bryant,C.G.(1990).The orderliness of Disorder:Madness and Evil in ToniMorrison’s Sula.Black American Literature Forum,Vol.24,No.4.
    [6]Clark,K.&Holquist,M.ed.(1984).Mikhail Bakhtin.Cambridge,Mass.Belknap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7]Dubey,M.(1998).“No Bottom and No Top”:Oppositions in Sula.Toni Morrison.Ed.Peach,Linden.New York:St.Martin’s Press.70-88.
    [8]Emerson,C.(1999).Critical Essays on Mikhail Bakhtin.New York:G.K.Hall.
    [14]Galehouse,M.(Fall 1999).“New World Woman”:Toni Morrison’s Sula.Paperso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35,4.
    [9]McKay,N.Y.(1994).An Interview with Toni Morrison.Conversations with ToniMorrison.Ed.Taylor-Guthrie,Danille.Jackson:Univer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138-55.
    [10]Mckay,N.Y.(1988).Critical Essays on Toni Morrison.Boston,Mass:G.K.Hall.
    [11]Morrison,T.(1974).Sula.New York:Alfred A.Knopf.
    [12]Ning Yizhong.(1999)Carnivalization and Joseph Conrad’s Fictional World,Changsha:Hunan Normal University Press.
    [13]Tate,C.(1994).An Interview with Toni Morrison.Conversations with ToniMorrison.Ed.Taylor-Guthrie,Danille.Jackson:Univer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156-70.
    [14]夏忠宪.巴赫金狂欢化诗学理论[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94(05).
    [15]郑雪贞,王敏.《秀拉》的自我寻求主题与对话[J].绍兴文理学院学报,2005(10).
    [作者简介]
    高英梅(1982—),女,硕士,海南大学公共外语部助教。
    赵娜(1964—),女,硕士,吉林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英美文学方向硕士生导师。
     
    (高英梅 海南大学公共外语部海南儋州571737;赵娜 吉林大学外国语学院吉林长春130000)
    原载:《科技信息》2010年第1期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