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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元素 麦田月光


    
    李卓从小就有作家梦,还有高考作文满分的骄人成绩。然而,随着阅读视野的开阔,以及对“何为文学、文学何为”思考的深入,他的写作越来越本真,他对自己文字的要求越来越严谨,直到而立之年后才郑重其事地捧出这本散文集《麦田月光》。
    从内容上来说,《麦田月光》共分四辑,分别为“家”“暮色苍茫”“少年的江湖”“何事冬来雨打窗”,都是写少年李卓成长中的人和事。如李卓自己所说:“写作最朴素的意义是留住自己的记忆,文学与记忆几乎从来不可分割。”但《麦田月光》里的文字,既是少年李卓的记忆,也是成年李卓对故乡人事深刻思考过后的呈现。一个人成长的过程中,需要阅读书籍,更需要阅读人事,就像沈从文所说“我读一本小书同时读一本大书”。在这本散文集里,李卓非常真挚地记录了他成长过程中遇到的人和事,也阅读了这些人和事,通过对他们的深情记述与阅读,他了解社会,懂得人生,获得前行的力量。这种阅读让少年李卓得以成长,而他又将自己的经验与体悟与读者们分享,让它们成为他所面对的小读者的精神营养。
    文学里的“麦田”有着丰富的意涵,它是大地上生长的植物,是可望见的丰收,还是孩子成长的空间,是充满希望的土地;在塞林格的作品中,它是孩子们游戏的地方——因为麦田的边缘有悬崖。所以,塞林格作品中的主人公霍尔顿愿意自觉地站在悬崖边,充当麦田的守望者。当孩子们跑到悬崖边的时候,他就一把将他们捉住,使他们不会坠下悬崖。
    李卓曾在一个黑暗的夜晚感受恐惧。“在那种情境下,你或许就能明白为什么中国文人那么偏爱月亮。倘若在那个时候,有月光倾泻而下,该是多么美好!”(《拜饭》)因此,麦田里的“月光”也是象征。从作者的亲身经历来说,他对于暗夜里“月光”的渴望,也正是在暗夜里“月光”存在的意义,这“月光”能驱除“恐惧”,让夜行者能勇敢前行。这“月光”又是作者在成长过程中“阅读一本小书和一本大书”的获益,是智慧和情感的闪光。
    在这本集子里,李卓用简朴的文字叙述生命中的各种遇见,最为动人的是真情,是对各色各样人物的理解,对生之艰难的悲悯。初中毕业就扛起家庭重担的“胜哥”、因校园欺凌而精神分裂的“果子”、月光下割稻子的“二舅”、老光棍“聋子”、上门女婿“和平舅”……他们是李卓的亲戚朋友,李卓熟悉他们的生活如同熟悉自己的掌纹,李卓体贴他们劳作的辛苦,同情他们不幸的命运,同时,也礼赞他们的勤劳和坚韧——“那个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一个家庭的有始有终的男人,始终是值得尊重的,他们应该有权利,平凡地站在平凡的人群里”(《舅舅和平》)。悲悯是文学高贵的灵魂。对于人生世相中的过往与人事,用情去对待,用有温度的文字来记述,既看到生命的不易,又写出存在的意义,写出人世间的“有情”,是文字存在的价值所在。
    “故乡”一直是文学创作非常重要的主题。因为故乡萦绕在作家的少年记忆中,同时,当作家逃离故乡、进入都市之后,现代都市的喧哗又让故乡作为“镜像”而存在,能延展出许多现代性的话题。李卓也注意到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文学领地”,自己的文学故乡。因此,李卓在《麦田月光》中,回到了自己的文学领地“奋斗村”,“以旧时光为纵轴,以故乡为横轴,展开了一幅幅画卷。这些画中,有灰色,有焦黄,有五彩斑斓,也有褶皱和漏洞——它们也许并不美,但它曾经就是这样的存在,我只是用笔去复原它的肌体,它的每个细胞,还它以本来面貌”。以故乡为写作主题,以真实的画卷呈现出故乡的人和事,既是比肩大作家的写作野心,也是一种写作的策略。散文的写作,看似最为简单,然而要出彩,要被人记住,是特别不容易的,它需要作者有对自己独特题材与主题的自觉开掘,对自己写作个性的自觉追求。从鲁迅的《朝花夕拾》、梁实秋的《雅舍小品》、沈从文的《湘行散记》到近年来有影响的散文如李娟的《遥远的向日葵地》、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都是走的这个路径。李卓采用的路径和技巧,是向经典学习的写作姿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麦田月光》超越“心灵鸡汤”类的文字,走的是经典文学的正道。
    (摘自《麦田月光》,李卓著,作家出版社2020年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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