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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溶溶:“天造地设顽童心”


    7月19日,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揭晓,28位评委以“全票通过”的方式向90岁高龄的我国儿童文学作家、翻译家任溶溶致敬——
    “天造地设顽童心”
    月亮在人的头顶上。
    人在桥上。
    桥在水上。
    桥在水下。
    人在桥下。
    月亮在人的头顶下。

——《月夜小景》
    80多岁的时候,儿童文学家任溶溶以俏皮的童心和快乐的韵律,把日常生活写进了诗,于是有了儿童诗集《我成了个隐身人》。90岁的时候,这本诗集以全票获得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任溶溶成了这一奖项年纪最长的获奖者。
    “这是任老送给小读者的一份快乐的礼物。”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评委会主任高洪波评价。任溶溶倾尽生命之力为孩子们写作,为孩子们输送快乐,他翻译和创作的儿童文学作品营养了新中国几代少年儿童。“奖项是对这部诗集的艺术水准的肯定,更是对任老近七十年笔耕不辍的敬意”,高洪波说。
    不辍的笔
    上海的老弄堂里,居住着一位第一流的儿童文学翻译家。在中国,大概只有翻译过安徒生全集的叶君健先生可以与之比肩。人们未必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笔下的儿童文学形象一定陪伴过无数人的童年时光。
    他精通俄语和英语,能通读日语和意大利语。通过他的译笔,中国的小朋友结识了瑞典的小飞人卡尔松和长袜子皮皮,意大利的匹诺曹和洋葱头,英国的沙仙、女巫和彼得·潘……和他们一起经历冒险、长大成人。他同时是作家,创作童诗和童话,是大名鼎鼎的“没头脑”和“不高兴”的“爸爸”,这对好朋友的故事让每个人都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没头脑”便是任溶溶以自己为原型创作的。
    他的本名是任以奇,任溶溶是笔名也是他女儿的名字。别人问:任老,您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事儿童文学翻译?他回答:“只要晓得我女儿的年纪就好啦。”他在文章《我叫任溶溶,其实我不叫任溶溶》里写道:“我家倒真有个任溶溶,那是我女儿。不用说,先得有我女儿,才能有我女儿的名字;先得有我女儿的名字,才能有我用她的名字。我是在她生下来那年开始专门做儿童文学工作的。”但事实上,早在上世纪40年代他已经开始试译并出版过不少儿童文学作品了。有段时间,别人打电话到他家找“任溶溶”,接电话的人一定要问:“找老的还是小的?”
    任溶溶学习俄文的启蒙老师是他的老同学草婴,就是翻译了托尔斯泰全集的那位大翻译家。上世纪40年代,任溶溶开始翻译苏联儿童文学。由他翻译的《古丽雅的道路》,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卓雅和舒拉的故事》等苏联文学作品影响了几代中国人。作家丁玲读了他翻译的苏联作家施瓦尔茨的《一年级小学生》,撰文称赞是“一本极有趣味的书”,觉得 “整个都被吸引住了,沉醉在里面了”。“文革”中,他在“牛棚”里受到广东俗语“摔倒了也抓把沙子”的启发,学习了意大利文和日文,长鼻子匹诺曹才终于得以与中国读者见面。
    “他是‘文革’之后第一个放眼世界的儿童文学翻译家,可以说,正是通过他,中国的儿童文学作家才真正打开了眼界。”文学评论家、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评委刘绪源如此评价任溶溶。到了上世纪70年代末,任溶溶深感中国和世界隔离得太久,便从世界性的儿童文学大奖中寻找优秀作品。他率先发现了瑞典作家林格伦,一气译出了《小飞人》三部曲、《长袜子皮皮》三部曲等8种作品,这是中国儿童文学界的一件大事。这些作品中的儿童观和儿童文学观,和中国作家过去熟悉掌握的,可谓大相径庭。“过去我们习惯以大人的口吻,告诉儿童应该怎么做;而任溶溶翻译的这些作品,让我们看到了一种全新的儿童文学。任溶溶说,儿童文学不能只写要儿童做什么,同时也要写儿童们要做什么,这才是全面的儿童文学。”刘绪源深有感触地说,任溶溶以他的翻译和创作,影响并改变了中国儿童文学的进程。
    经他发现、介绍给中国读者的世界著名作家就有:普希金、马尔夏克、马雅可夫斯基、盖达尔、科洛迪、罗大里、特拉弗斯、达尔、杨松、格雷厄姆、内斯比特、怀特……他为中国读者介绍的儿童文学盛宴,实在是太丰美了。“追求一流是任溶溶翻译作品的最大特征。”中国版协少读工委主任、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评委海飞评价道。
    除了翻译,他还钟情于写作。创作于上世纪80年代的《没头脑与不高兴》(童话)、《一个天才的杂技演员》(童话)、《爸爸的老师》(童诗)等都是脍炙人口的佳作,在小读者中流传极广。他的作品总量并不太多,但影响极大,究其原因,在于他一下笔,总能把幽默和童趣推到极致。这让他的作品保持了鲜明的个性,在儿童文学界独树一帜。
    他尤其爱写儿童诗,到了耄耋之年依然笔耕不辍。他希望每一首诗能给孩子们一些快乐,一点意想不到的东西。他用“白话”即普通的生活语言来写诗,把日常的甚至有些琐碎的生活写成了诗,也因此把诗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生活。高洪波将这称为“浅语艺术”,通过返璞归真的文体,传递给儿童乃至成年人人生的智慧、高贵的单纯。
    不老的心
    埋头儿童文学翻译与创作近七十载,任溶溶为何能一直保持旺盛的热情、极高的产量和艺术水准?为何他的作品能够超越时代,获得几代少年儿童的喜爱?海飞说,因为任溶溶始终怀有一颗不老的童心,他始终与儿童心贴心。
    在《我成了个隐身人》的序言里,任溶溶写道:“亲爱的小朋友,这本书当然是献给你们的,我一辈子就是为你们写书。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它能给你们一点快乐,让它和你们一起度过美好的童年。”如今已逾90高龄的任溶溶,头发白白的,说话依然风趣幽默,笑起来很可爱。他说感到最幸运的,就是自己生下来已经有了儿童文学,自己生下来就该干这行,直到今天还觉得自己能够为儿童文学干点什么。因为,为儿童写作实在太有意思了!
    俄国文艺理论家别林斯基认为,真正的儿童文学作家是天生的。任溶溶就是天生的为儿童写作的作家。“他始终用儿童一般好奇的眼光看待世界,只要一接触到儿童、一发现童心童趣,内心的创作欲望就马上燃烧起来了!”刘绪源说,任溶溶习惯从生活中寻找趣味。有一次,任溶溶到一家报社接受访谈,一见面就说:今天要谈诗了,我想到一路听着车子行驶的声音,“丁光丁光”就像诗的旋律一样,实在太有趣了。对任溶溶来说,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与小朋友们在一起。他也有为写不出、写不好而困惑的时候,可是家里的“第四代”来探望,祖孙两人玩了一整天,他的心就立刻活了起来。孩子一走,他就写出了一组儿童诗,还得意地到处向人炫耀。在饭店,在公交车,在书店,无论在哪里,任溶溶都最喜欢和小朋友们聊天、交流。
    任溶溶的儿童诗,很多都在写小时候的自己。他曾有一个专门的小本子,把想到的有趣的东西统统记下来。他的儿童诗不是凭空捏造,一大部分是他童年有趣的事情,也有一些是他的孩子们有趣的事情。上海的金波为任溶溶写作传记,名字就取为《天造地设顽童心》,实在是贴切。
    “发白红心在,豪情似旧时,愿穷毕生力,学写儿童诗。”这是半个世纪之前,任溶溶写给自己的一首小诗。他把童心童趣置于儿童诗中,虽然以素面示人,但让诗歌呈现一种高贵的单纯,那是一种卓然的人生智慧、一份可以长久回味的意蕴。
    鲐背之年的老人,有什么愿望?
    任溶溶是睿智的老人,更像个聪敏的孩子:“现在大家都在说中国梦,儿童文学也是非常好的中国梦。我的梦想就是中国的儿童文学走向世界,让全世界的小朋友都喜欢。”
    这,又岂止是他一个人的梦?(记者 任姗姗)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