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恩特斯:再现墨西哥的过去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12:11:54 人民日报 张伟劼 参加讨论
2010年略萨获诺贝尔文学奖,2011年马尔克斯的名著《百年孤独》正式授权中文版的印行,似乎在这几年的中国推动起一股拉美文学热。当年引领了拉美文学“爆炸”的“四大天王”:除去前已提到的两位,还有阿根廷的胡里奥·科塔萨尔和墨西哥的卡洛斯·富恩特斯。我经常看到富恩特斯的名字被误读误写成“富思特斯”,或是“富恩斯特”。我常常这样想:读拉美文学的一个好处是,跟人吹嘘起读过的作家名字时,显得更牛气,因为拉美人的名字不是那么好记。 相比其他几位“天王”,富恩特斯更注重与本国本民族的文化传统相关联的题材,尽管他出生在一个四海为家的外交官家庭,算不得是土生土长的墨西哥人。那么,为什么他如此执著地要重塑墨西哥神话呢? 1928年出生于巴拿马城的卡洛斯·富恩特斯一直认为自己是墨西哥大革命的后代。无论是在自己的演讲访谈和思想论著中,还是在任想象力自由驰骋的小说创作中,1910年爆发的墨西哥大革命都是他频繁涉及的主题。在充满断层的墨西哥历史中,被遗忘的传统、受压迫的人群,往往会以火山喷发般的剧烈方式打破现实,体现自己的存在。大革命就是对先遭西班牙入侵者毁坏、后被统治者鄙弃的原住民文化传统的重新确认。 用文字想象和再现墨西哥的过去,便成为富恩特斯自觉担负的重任。常人往往认为,历史比文学真实,因为历史忠实记录发生过的事件,文学则仰赖虚构。可是从更深的意义上说,因为历史局限于事件的细枝末节,文学则以自由想象的形式道出真理,文学比之历史更具真实性和普遍性——这一点,早在古希腊的诗学中就得到确认了。在富恩特斯的小说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那些墨西哥重大历史事件的细节,那些具体的一个个参与者,也能见识到作家“想象历史”的独特方式。这一点尤令外国读者着迷。米兰·昆德拉就在他的《被背叛的遗嘱》一书中坦言,他在富恩特斯的作品中找到了知音:“一个生活在另一大陆,与我的经历及文化背景大相径庭的人怎么可能跟我一样受着同一种美学观点的缠绕?他怎么也想在一部小说中把不同的历史时间共置一起?”富恩特斯所重塑的墨西哥神话并非编年史式的铺陈。在他的笔下,线形结构的时间观念瓦解了,历史表现出无限的丰富性。而在富恩特斯的非虚构作品中,作家本人对本民族神话和历史的深度解读又为他的文学想象作了补充,从而构成一个博大精深的世界。无论是重塑神话,还是重读神话,文学都能积极地参与到建构民族身份的进程中来,不断创造“想象的共同体”。在富恩特斯看来,大革命的文化使命——墨西哥民族的创造尚未完成,而他的文学创作也从未止歇,直至离世。 此次译林出版社推出的卡洛斯·富恩特斯纪念系列,包含了这位墨西哥文豪的多部重要作品。在长篇小说《与劳拉·迪亚斯共度的岁月》中,透过一位女性的个人生命,我们可以窥见富恩特斯本人的家族史,也能看到一个国家的宏伟现代史。尽管我们未曾读过富恩特斯的传记,但在他的叙事中,我们可以觉察到作者个人生活的渗透,感受到他那与墨西哥现当代历史紧密联系的艺术人生。在另一本长篇小说《最明净的地区》中,作家以巴尔扎克的方式书写了墨西哥城的大都会生活。在这部被公认为富恩特斯的代表作成书的那个年代,墨西哥城汇聚了西语世界的各路精英,身为慷慨公子哥的富恩特斯就与当时还默默无闻、穷困潦倒的异乡客马尔克斯结为好友,带他走遍墨西哥城的各个角落,体会墨西哥乃至整个拉丁美洲文化深处的魅力。在散文集《我相信》中,我们可以了解到,支撑富恩特斯气势磅礴的写作事业的,是他在美洲和欧洲多个国家生活的丰富阅历,以及他令人叹为观止的广泛阅读。谁说拉丁美洲缺乏有深度的思想、只能步欧美发达世界的后尘呢?富恩特斯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既能入得西方文化传统、又能出得庐山之外的拉美思想者的深厚功力。《墨西哥的五个太阳》则以墨西哥古代神话开篇,以历史时间为序,将作者多年来对墨西哥历史的想象与感悟熔于一炉,同时表达了作者对进入新世纪的墨西哥社会现实的深刻关切。此书去年还由台北允晨文化推出了繁体中文版。 富恩特斯写的是墨西哥,心里装的却是全世界。在全球各地间的联系日益紧密的今天,文化的冲突与融合越来越频繁地引起人们的关注和思考。富恩特斯在墨西哥多元文化的矛盾中看到了今天的这个世界。在《墨西哥的五个太阳》的序言中,他这样写道:“我们永远不要把自己束缚在一条教义,或是一种本质,或是一个排他的目标上。让我们与世界一道再造出一个包容的现代社会,能够拥抱多样的种族、多样的文化、多样的渴望。”这是大作家的理想,也是我们阅读外国文学的意义所在。(张伟劼)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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