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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云波中的新诗研究——孙玉石教授访谈录


    孙玉石老师的新诗导读开启了一代又一代的北大中文系学子以及对新诗有兴趣的文学爱好者的诗心。我最初是在1986年孙老师的新诗导读课上初窥现代诗的门径。印象最深刻的是孙老师讲授戴望舒的一首诗:“我思想,故我是蝴蝶……万年后小花的轻呼,透过无梦无醒的云雾,来震撼我斑斓的彩翼。”当时感觉孙老师所解读的一首首朦胧而优美的新诗,有如思想的蝴蝶,向我们舒展着斑斓的彩翼,是美的精灵的化身。
    孙老师对新诗解读的历程,也是追求和领悟“美”的历程。孙老师的学术研究,追求“历史的、审美的、文化的”三位一体,他认为,“历史性原则”是一切历史研究者的学术生命,而对于诗歌研究者,“审美的原则”则是学术生命的灵魂。
    ——吴晓东
     
    2015年,对于孙玉石先生而言,有两件大事。一是11月14日,在他八十寿辰前夕,“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传统——庆祝孙玉石先生八十华诞暨孙玉石学术思想研讨会”在北京大学隆重举行,来自海内外的老中青三代中国现代文学学者齐聚一堂,既为他祝寿,也借此机会研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经验、教训、问题与方向。二是此前一月,他的《新诗十讲》一书问世。这是继2010年出版十七卷本的“孙玉石文集”以来,他推出的首部著作。在2016年4月23日“世界读书日”之际,此书获得“2015中国好书”,成为孙玉石先生的著作中最有社会影响的一部。
    《新诗十讲》虽为“新书”,亦属“旧作”。全书分为十章,从孙玉石先生的既有著作中依次摘编出了他对于闻一多、徐志摩、李金发、戴望舒、卞之琳、何其芳、废名、冯至、辛笛与穆旦等10位诗人的相关论述,可谓他毕生解诗的精华所在。今年5月、6月,我两度到孙玉石先生家中,就其新诗研究与学术人生对他进行了专访。而我们的话题自然就从《新诗十讲》说起。
    著书与授课彼此生发
    李浴洋:您的《新诗十讲》获得“2015中国好书”。您谦称这只是一部经过重新修订的“旧作”。但“好书”从来就不仅是“新书”的专属,“旧作”重订,依旧能够受到学界与读者的欢迎,恰恰说明了此书的魅力。首先想请您谈谈这本《新诗十讲》。
    孙玉石:《新诗十讲》的出版,我事先完全不知道。这本书是对我以前写的一些关于新诗的导读文章做的一次集中,编辑很用心。过去我出书,基本是我交给出版社什么样子,出来就是什么样子。这回这位编辑分门别类地摘编了我对于10位诗人的一些论述原文,形成了这本书,最后的学术效果是超出了我的预期的。
    通过这次集中汇编,我发现自己主要研究的诗人正是这10位。他们属于现代新诗史上比较难懂的一批诗人。他们的诗虽然有的是写实主义,有的是现代主义,但都是艺术价值与历史价值兼备的。从阅读的角度来讲,这些诗也是比较容易引起读者共鸣的。虽然我过去也出版过一些新诗导读方面的书籍,但这次编辑做得比较别致,属于他们的一种“再创造”。我的新诗研究的部分成果在这本书中都有比较准确的反映。我拿到以后感到很欣慰。
    我过去所有的著作基本都是专业著作,写作的定位是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介绍给学生,尤其是研究生,所以学术性会比较强。这本书则不同。编辑选编的来源除去我的专业著作,还有一些我给中学语文教师授课的讲稿。像作为代序的《谈谈新诗作品的阅读与接受》,当初就是面对中学语文教师讲授的。这也奠定了这本书的基调,也就是在学术性之外,还兼顾普及性,希望更多的读者能够通过这本书接近新诗。对于我而言,这也是一种新的尝试。
    李浴洋:您刚才谈到,《新诗十讲》中的部分内容来自您的讲稿。而我发现,您的不少专业著作也与您在北大曾经开设过的课程直接相关,是由讲义整理而成。著书与授课彼此生发,是现代学术的一个普遍特征。您的新诗研究课程是北大历史上的“名师名课”。能否请您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有关情况?
    孙玉石:我绝大多数学术著作都是在自己课程讲义的基础上整理出版的。如《野草研究》《中国初期象征派诗歌研究》《中国现代诗导读》等均是。我开设过的课程主要有两类,其中之一是从流派史的角度探讨中国新诗的发生、发展与演变。这种理论叙述当然是学术研究所需要的,但对于学生来说,单纯讲授这些还是很不够的,还需要培养他们进入文本,特别是需要培养他们分析具有独特个性追求或艺术性较高的复杂性文本的能力。所以后来在注重理论阐释的同时,我有意识地开设了一系列新诗导读方面的课程,与学生一起专门讨论研究具体的新诗作品。
    我从1979年开始在北大开设新诗导读课程。有时课堂上不但我讲,也请学生讲。我的主要任务是为学生开书单,讲授之后,便与学生一起讨论分析,让学生自己先来作报告,具体解读一些新诗的文本,然后让学生们进行讨论,我再根据情况,谈一些总结归纳性的意见。在我的印象中,这是北大比较早的一门“讨论课”。现在这种形式已经很普遍了,但在当时还不多。在新诗史的研究中,专门开设让学生参与的文本导读方面的课程,我大概也是比较早的实践者。
    我在开课的时候有意识地选择了一批现代主义的新诗提供给学生,注重给他们一种美的启发,培养他们对于艺术的感受能力。这样的课程先后开过几轮,后来我把自己的讲义与部分学生的作业合在一起,编成了《中国现代诗导读》一书。有的学生讲得很好,有体认,有把握,有创新,对于我自己的研究也很有启发。像陈建功和夏晓虹等,后来都成为了著名的作家和学者,他们当初的作业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