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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高·情真——初克堡作品选《带着乡愁进北京》读后


    如今能吸引读者眼球使其爱不释手的图书实在不多,尤其是文学类新书更是如此。这与“时代”有关,当人们的一切闲暇被网络等新媒体的声色图像所充斥,纸质的阅读自然会受到冷落。
    但也不尽然,真正的好作品仍会赢得读者。
    2019年11月,我赴京参加一个小型会议,到京的当天就有朋友向我推荐了新书《带着乡愁进北京》,初克堡先生的一本作品选,2019年6月刚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朋友介绍说,写得很好,很有味道,正能量满满,很值得一读。在京5天,白天参加会议,晚上拜读,仅用了4个晚上,我就把这本长达36万字的作品选通读了一遍。读后感简而言之为4个字:格高,情真。
    格高:雅俗共赏呈大美
    作品选共编入作者的散文11篇,中短篇小说13篇,纪实作品16篇,新诗23首。从1980年创作的《新年之夜》《水》《灯蛾》三首短诗,到2017年创作的散文《偷来的西瓜最甜》,所选作品的时间跨度长达38个年头。
    通读全书,散文《妈妈花》写的是作者为给母亲治病,费尽周折在家中精心栽培芦荟的感人故事;短诗《返乡途中》写的是作者回乡探亲途中追忆父亲的真情实感……所写之事,都是极其普通的平常事,作者却写出了格高意远的“至境”。
    请读他的纪实作品《乡贤老爸》中的片段:
    爸爸是个老农民,爸爸是个老党员。他1948年在土改中入党,党龄比许多人的年龄还大。
    他80岁时还在村委会当会计,可能是全国年龄最大的会计了。
    说起爸爸的热心肠,好人缘,我从小就有切身体验。在交通不发达的20世纪60年代,农村孩子进城走乡全靠步行,路上遇见马车如能捎个脚,那是难得一遇的好事……车老板大多脾气倔强不开面(若是逢人都捎脚确实也拉不了),小孩子要搭便车十有八九会碰壁。而我张口求过几次,则是每求必应。之所以如此,就是沾了爸爸的光。凡是遇到要搭车的孩子,车老板首先会问你是哪个堡子的,姓什么,只要我报上村名和姓氏,车老板立刻就会反问:“你是初学孔家的吧?长得太像你爸了。上车!上车!”
    有一个姓罗的车老板告诉我,他结婚不久,媳妇和他闹离婚跑回了娘家。三九天爸爸和他一起冒着北风烟雪,蹚着没膝的大雪,爬过九盘岭,步行三十多里,到他岳父家,苦口婆心地劝说,终于把他媳妇给领回来了。他由衷地感叹:“要不是你爸,咱这个家早就散伙了。”
    作者回顾了父亲在苦难童年中磨炼成长的经历,真的印证了“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古训。
    15岁爸爸在县城给商家当学徒,学会了记账和打算盘。在商家学徒期间受到老板几次暗中的金钱试探和考验,因此培育出廉洁自律的品格。有了这样的思想底蕴,因此当会计50多年,经手的钱物成千上万,面对利益的诱惑从未动过歪念头,凡他经手的账目,历来清如水明如镜,真个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新中国成立以来搞过“三反五反”“四清”和“一打三反”等以查经济为主的运动,爸爸从未被查出过任何问题。有一次他去县银行取款,由于相信银行工作人员,没有现场点验,回到信用社发现多出600元(那时爸爸的工资才每月38元),他立刻打电话告诉银行,接着急忙送回去。银行奖励他一支英雄钢笔和一件背心。
    1962年国家处于经济困难时期,动员干部回乡为国家担担子。在组织动员下,爸爸无条件服从,回到村里当起了大队会计。在当会计的几十年里,爸爸仍热心为乡邻服务。
    那时公社有邮递员,每隔一天来一回,每家收到的信件、电报、汇单,都是爸爸义务挨家分送,未出过丝毫差错。偶尔收到电报,爸爸会马上放下手头的事儿,立马给送去。他常说,你不知道信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晚一天就可能耽误大事!
    义务送信接电话这种琐碎的小事,可谓微不足道,可爸爸一干就是30多年,总是那么耐心细致,那就很不容易了。随着手机的流行,信件、摇把电话才退出人们的日常生活。爸爸靠自己的仁义言行赢得了乡邻们的真诚信赖和爱戴。有的人出门多日,家中无人,就放心地把房门钥匙交给爸爸,委托爸爸代为照看。爸爸还要去帮人喂猪喂鸡。
    当然,作品中“老爸”成人之美、为成分高的子女做媒、最终使其终成眷属;为1968年从北京下放原籍回村的资本家一家人排忧解难,直到1980年落实政策回京;为了一个病危青年的嘱托,使断绝音信27年的父子终于取得了联系等等,其感人之事实难枚举。
    初克堡在结尾写道:
    回首爸爸90多年的生命历程……虽然童年孤苦,但新中国成立以后没受过大的挫折和困难,一贯与人为善,广受尊敬爱戴,快乐安度晚年。如今衣食不愁,儿女孝顺,体健神闲。他最可自豪的是比身边的伙伴都更长寿,已经五世同堂,这是极少有人可以领略到的幸福。剩者为王。这对亿万升斗小民来说,是毋庸置疑的硬道理。爸爸以自身90多年的嘉言懿行,树立起一位乡贤的形象。
    读《乡贤老爸》,通篇没有一句华丽的语言,全是平常用语,平铺直叙写了“老爸”善良、正直的一生,却写得句句情真,字字感人,写出了“中国气派,民族风格,地方特色,乡土题材”(著名作家刘绍棠对初克堡作品的评语),写出了“乡贤老爸”之大美!
    情真:切切于心催人泪
    著名作家贾平凹说:“文学书写的是记忆的生活。”“语言除了与身体和生命有关外,还与道德襟怀有关。”“一个人的社会身份是由生命的特质和后天修养完成的,这如同一件器物,这器物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初克堡的“后天修养”前面已有介绍,他曾“拿下10个大专以上文凭和3个职业资格证书,以五门412.7分的全国最高分考取研究生”。书的“序言”里也有他的“自我介绍”:“生长在塞外小山村,1977年恢复高考才跳出农门,是个原生态的凤凰男。”“1977年12月至1992年12月的15年间,他一共参加了274次考试,平均每20天进出一次考场。”“寒窗苦学共获得10个文凭,谋生就职于20个单位,村乡县市省部,每个台阶都曾历练;文教农法党政企媒商军,社会常见行当均有涉猎……”
    那么他的“生命特质”又是什么呢?
    他的“生命特质”是农民的儿子而又不是一般农民的儿子,因为他的老爸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乡贤。他的作品之所以写得“情真”,写得“切切于心催人泪”,是他所特有的“生命特质”决定的。
    请读《妈妈花》中的片段:
    1996年11月妈妈被确诊为甲状腺癌,我把妈妈接到北京诊治。……懂些中医的朋友告知,芦荟可辅助治疗癌症,便四处寻觅。
    买回库拉索芦荟后,每天给妈妈榨汁喝,尽管不知是否有效……也把它当作营养品服用。直到3年后妈妈去世,仍有十几株没用完……虽然妈妈不在了……我却要永远培植下去。
    2005年……芦荟搬进了新居……我把芦荟摆在妈妈遗像前,跪在水泥地上,含泪给妈妈也给芦荟磕了三个响头。
    这株芦荟从1996年冬来到我家……它因给妈妈治病来到我家,陪伴这株芦荟就是陪伴妈妈,每天看见窗台上绿叶葳蕤的它宛如看见妈妈,因此我管它叫妈妈花。
    在这里,咱不说芦荟对妈妈的甲状腺癌的治疗是否有效,只一个作者对于母亲的孝心,对于“妈妈花”的崇敬和热爱,这就够了。作者对于老人热爱,对于世间万人万事万物的感恩戴德(很显然“妈妈”和“妈妈花”均是代表了世间万人万事万物的),这是一种人生的境界,催人泪下的至善之美。一个人能活到这般“格局”,这种“高度”,相信在他眼里,世间无处不美好!
    回家,回家,/又一次踏上返乡的旅程。/药品营养品血压计,/吃的穿的用的,/塞满背包和行李箱——/行李沉重,/心情轻松。
    为什么呢?因为——
    沉重的行囊装满儿子对父亲的深情。
    而——
    这次返乡,/轻装而行,不用大包小裹,/肩扛手提,/离去的老父已不能享用这些。/行李轻盈,/心情却铅一样沉重。/从此,每一次返乡,/都是一次精神上的酷刑。
    作者“2016年11月13日晚10点45分写于列车上”的这首短诗,寥寥十几句,却写出了一个大写男人对父辈的忠孝和担当:能对父亲提供帮助,“行李沉重,心情轻松”。当父亲不在人世,“行李轻盈,心却铅一样沉重”。只有心中装满大爱和担当精神,才能写出如此充满似水柔情而又椎心泣血的诗句来,给人以向善向上的力量。
    读其文犹见其人。
    读了《带着乡愁进北京》这本新书,著者初克堡犹在眼前:他是一位经过大风雨、见过大世面的人,是一位坚心守志、高风峻节的人,是一位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人,是一位贴近生活、贴近庶民百姓的人。
    1992年他读研时暑假回到乡下老家,一天正在院中老梨树下读书写论文,妈妈对他说:“你一天到晚总是看别人写的书,你怎么不能写本书给别人看呢?”大字不识的妈妈这段话浅白而又有哲理,成为鞭策他勤奋写作的永恒动力。早年的初克堡多忙于学习和工作,我想他一旦有了闲暇,必将“井喷”般文思泉涌,才气超然,再创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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