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深的一步——星云奖入围长篇《火星孤儿》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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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孤儿》 作者:刘洋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8年12月 1. 引言 作为近期备受瞩目的原创长篇科幻小说,《火星孤儿》的相关书评并不少,当中或吹或贬的都有,但各方都一味地把本作往 “新颖的点子+精彩故事=好科幻” 这一公式里硬套。在一遍遍的老生常谈中,鲜有人认识到《火星孤儿》其实是一本罕见的、意图革新核心科幻的野心之作。 2. 读者角度 《火星孤儿》首先是一部杰出的青少年向科幻小说。它通篇简单易读,为读者提供无障碍的流畅阅读体验。即使跳过那些图表公式不看,读者也能轻松理解故事的前因后果。将对现实的反思和惊天动地的科幻点子用生动有趣的校园故事表达出来,作者刘洋在书中表现出的想象力十分惊人。 但从一个成人读者的角度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作者虽然创作得很用心,但整部《火星孤儿》简直是一场中等规模的文学灾难博览会——诸如故事头重脚轻、情节与场景断崖式的切换、角色塑造的苍白无力等等问题都历历可辨。 而若是由“阅书无数”的老幻迷们来看,《火星孤儿》最严重的问题恐怕就变成了“原创度不足”。刘洋的这部长篇处女作不乏《安德的游戏》《神们自己》《乡村教师》等科幻名著的影子。 由此可以看出,《火星孤儿》写得好不好?其答案各位读者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不同角度、不同立场、不同层次——答案都不尽相同。在此基础上,我想再进一步从科幻作者和评论者的角度谈谈《火星孤儿》创作的得与失。 3. 作者角度 如果是一名科幻小说作者,拿到《火星孤儿》这本小说他首先注意到的应该是刘洋的创作手法。这些手法中最引人注目的、也是最冒险最大胆最激进最富野心的就是“核心设计包装”。 为了隐藏、铺垫书中最重要的科幻点子“二维生物”,刘洋做了一系列繁复夸张的外包装: (1)标题故布疑阵,预期悬疑包装 (2)近腾中学包装,近现实设定包装 (3)反常识,推理包装 (4)异象灾害,心理悬疑包装 (5)白痴天才阿木,人物包装 有趣的是,这些俄罗斯套娃式的包装除了为故事情节设置悬念外还有两个很重要的功能:其中之一是提高卖相——通过丰富审美元素来让小说变成各路读者通吃的好莱坞全家桶。 然而悬疑、推理、现实——其中任何一个元素都可以单独撑起一篇小说,何况三个一起上? 这些外包装的体量规模很快失控,近腾中学部分“太成功”之后轻易喧宾夺主,被包装的对象——描写相对简略的“二维宇宙人”反倒没有了存在感。 对核心设计包装过度,而对设计本身的拓展不足——这才是《火星孤儿》真正的症结所在,刘洋犯了类似买椟还珠的错误。不过,我要说这是一个有价值的错误。刘洋的顾此失彼,根本原因在于他模糊地觉醒到科幻小说在这个时代的核心使命——对审美的探索。 4. 理论角度 王晋康老师曾经说过:核心科幻是最能表现科幻的特质和优势的科幻作品,它强调科学体系本身自有的美学因素,它的源文化只能是科学。 但是在今天,科幻小说单凭精彩的故事和令人惊奇的核心设定似乎已经不足以引起人们的普遍关注了。更何况在新浪潮席卷之后,核心科幻式微,再原封不动地续写“黄金时代”风格的科幻小说几乎是死路一条。因此,《火星孤儿》还是一本凝聚了“核心科幻该如何写?”之问题的小说。对于这一思考,刘洋给出的答案是:“科幻小说一定要照进现实,本土科幻要聚焦在中国人真正关心的问题上。” 表面上,他将悬疑推理、青春校园、末日灾难糅合到一起,成就了一本青少年科幻小说。实际上,现实关照的角色和故事,真实的目的是让核心科幻的卖相更好,走进今天更广大的读者中去,即构建核心科幻的新审美。 坚守,同时走向新受众。这是妥协吗?抑或是一种固执? 刘洋最终的选择是:为争取较广大受众上做出一定的妥协——先把故事写好,写自己能写的题材,写自己熟悉的校园生活。 更进一步地,在核心设计上,他想要通过文字实现某种超类型的文学审美以推广核心科幻。 然而遗憾的是,他最后错把“易读性”和“关照现实”这些审美的外在形式当作钥匙塞进了科幻审美的锁孔里——而忽略了深一层的、文学、科幻以及科学技术本身的美学因素。 总而言之,《火星孤儿》是一篇杰出的青少年科幻小说,但它犯了舍本逐末的毛病,最终没能达成核心科幻最重要的使命——传递科学体系的美学因素。 5. 科幻的美学使命 概括地说,《火星孤儿》的“新审美”是贴近现实的、面向更广大青少年读者的、流畅易读的新核心科幻小说。但就现实情况来说,光有流畅易读和关照现实又是不够的,因为核心科幻在革新的这一过程里绝不能革去自身的文学与科学美感,否则就会舍本逐末,造成核心科幻不核心、魔法化、空洞化,甚至过度消费科幻这个品牌,进而导致科幻失去其独特的魅力和存在意义。 科学之美是一种终极之美,它无关语言和视觉,它常常动人心魄、直达灵魂。科学美的程度大小是难以量化和传递的,科幻小说的主要功能是通过文学手段翻译、传递有关科学体系的审美。 这当中,科幻文学的审美又分化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科学体系本身具有的震撼力、理性美、物化之美或技术之美(王晋康语);另一部分是用文学语言为科学体系附加的具体意象之美,而人工的意象美只能无限接近科学之美,却永远无法抵达终极。 把科学和审美比作地铁的两个站点,那么科幻小说就是连接它们的地铁通道,如同张世英先生所说:“由科学到审美的主要通道是想像”。 因此,科幻的核心使命其实就是一个由科学出发自由探索并抵近审美的极限任务。看一篇科幻小说有没有价值、成不成功,关键就在于看它在多大程度上完成了审美探索的任务。作者要扪心自问:自己是在竭尽所能还原科学之美?还是企图用文字赋予科学以文学之美? 由以上结论可见,刘洋想要通过《火星孤儿》实现的“科技时代需要与之匹配的新审美”,这事实上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无论如何,刘洋毕竟注意到当今读者对审美的需求,于是他用这部富有探险精神的作品打破了中国原创核心科幻拘泥于“设定”本身的固有模式。虽然用力过猛,却也生逢其时,足以让初读者耳目一新。 2018年,当大家都还在“故事+设定”的二维平面里徘徊时,刘洋至少尝试着踏出了科幻向审美方向纵深的一步。 【作者简介】 ArmstrongNeros,科幻圈活跃份子,工科毕业,长年从事制造业质检工作。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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