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 《时蔬小话》作者阿蒙访谈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09:11:13 未知 安庆 参加讨论
《时蔬小话》作者:阿蒙 访谈者:安庆 图书插图 安庆:阿蒙,下午好。先说说你为什么写这本书吧? 阿蒙:最初的想法是来源于我和外甥去买菜的事情,小孩子问我这是什么菜,那是什么菜,长的为什么不一样,我突然觉得很多孩子已经无法接触到农田,没有办法知道我们常吃的蔬菜是怎么来的,所以我便开始在自然笔记和果壳上打算写一系列介绍蔬菜的文字。 这些文字很简单,就是介绍蔬菜的种类和来源,比如说甘蓝,它的蔬菜品种有很多,比如菜花、西兰花、卷心菜、苤蓝、芥蓝,它们其实都是同一种,只是吃的部位不同,而发生了变化。 后来书的编辑老余,他看到我在网站上写的这些东西挺有趣,于是想和我一起聊聊,他把他很多对蔬菜的想法和感触说给我,我觉得这个的确是一个绝好的话题,于是就开始准备这本书了。 安庆:的确,我是通过你这本书才知道很多蔬菜的来龙去脉的。书中引用了大量的植物学资料,也有很多是古典文学里的文字。你是怎么开展这些工作的? 阿蒙:在资料方面,我得益于我在高校工作的便利,这样我就很方便的接触到很多关于蔬菜的论文,而且现在博物学的热潮慢慢兴起,这方面的图书也引进了不少。 关于对古籍里关于蔬菜的考证,我是首先从《本草纲目入手》,因为这本聚集中国人植物智慧的书籍是现今最详细、成书时间也确凿的书籍;此外还有清代的《植物名实图考》,这本书也是一本具有很高价值的植物典籍,从这两本书,然后再根据其中记载再向深处发掘,再看其介绍的相关古书的原文,以及与之相关的研究论文一一确认。不过这些发掘里,遇到很多现今已经遗失的书籍,这也不免让人觉得惋惜,同时也会注意这类描述的可信程度。在考证过程中,我觉得始终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并且要把前人的分析和自己的理解要有机结合,努力寻找蛛丝马迹,去伪留真。 安庆:我很好奇:前人的分析与你自己的理解,这中间肯定有很多相互冲突之处,你是怎么去判断谁对谁错的?举个例子说明一下。 阿蒙:比如说西瓜的传入史,这在很多文章里都会引用到本草纲目里李时珍说西瓜是陶弘景【南朝】所说的寒瓜,然后他觉得西瓜本来就很早在中国栽培了。但是我在看到有一篇写西瓜在西亚栽培的论文,就发现其中有冲突,那就是西亚出现西瓜的时间要比陶弘景所生活的时代要晚。这个冲突我便开始怀疑李时珍的说法,并想办法想看一下陶弘景所著的《草本经集注》,可惜这本书也是属于遗失书籍。不过我的怀疑后来被证实是对的,因为我反复去寻找关于之考证西瓜东传的论文,并在一篇文章里找到了支持的观点,这篇文章的作者详细考证了《草本经集注》中的记载,并指出了寒瓜和西瓜无关,而是一种甜瓜。 安庆:嗯,这些都是需要非常专业的知识。我们都知道科普文字是在特有专业和大众之间起一个相互交流的作用,但是这个度往往很难把握。太专业大家看不懂,太通俗又起不到普及知识的效果。你在写作中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 阿蒙:这个其实就是我写作中遇到的问题,怎么能让普通人看的懂专业话题,怎么对专业性的东西有兴趣,这两个问题,一直贯穿我写作的整体思路。 我做了很多尝试,编辑老余也给我提了很多意见,最初书稿的第一稿,我写作的方式还相当的干瘪,大多都是总分总式的罗列和展开。老余给我提意见,希望文字里能把自己的感情和生活的感悟添加更多的添加进来,因为蔬菜脱离的人这个因素就会变得太形而上。所以我就开始把第一稿完全推翻,调整着眼点并且加深揣摩人与蔬菜之间的关系,把蔬菜和人平等的摆在一起,而不是人吃菜种菜。这样的视角变化,就会发现人与蔬菜的奇妙关系,进而对话题进行了升华。 接下来就是书写了,让文字变的更朴实,让口吻变的更亲切;减少专业词汇的出现,如果必要的专业词也要加入解释,把生硬的理论变成故事,让读者从故事里去感受知识点。所以我的文章里会多出很多故事,有我和父母家人的故事,有儿时嬉戏的故事,人们与蔬菜纠葛的故事,有大航海的故事,还有关于蔬菜的传说故事。《故事里的马铃薯》就是一篇用一个一个故事链接起来的文章,故事的发展脉络就是人类发现和利用马铃薯的历史,而这些故事还可以把各种和马铃薯有关的专业知识点串起来,比如马铃薯的叶、花、果,马铃薯的植物特性,喜欢高海拔,爱退化,马铃薯的生长习性等点都被安排在故事里,这样人们读完这些故事,就等于对它的一个全貌的理解。所以这一篇文章,在我本人看来,是书里新尝试的写法,目的就是想让读者能更容易的获得这些知识点。 安庆:可以看出你跟你的编辑老余就此书是有很多讨论的,此书的体例、编排,都有你们的共同心血。这方面,你也谈谈。 阿蒙:其实整体文字上,我和编辑老余的想法还是很一致的。但是也会有一些分歧,这个分歧主要存在书的装帧设计和我们对书籍的感官诉求,我更倾向于精致型的书籍,里面要有很多看上不刻意却充满刻意的效果,而编辑老余他想让书籍更亲民,更让人们感受到书的亲切,不过编辑还是有他作为专业图书人的视觉角度,这个自然是我不具备的。 安庆:书中有大量插图,我看了一下既有你的作品,也有你学生的作品,还有引用其他植物学资料的作品,这方面你是怎么运用的?这些插图,需要达到什么样的标准才能用? 阿蒙:关于插图,我最初的意图是要准确表现出这些蔬菜最原本的样子,就是它们不是我们餐桌上的样子,而是作为一棵活生生的植物的样子展现在读者面前。 于是我最一开始想寻找一些展现蔬菜植株的照片,但是发现照片只能表现植物的某一个细节,而无法满足对植物全貌的细节表现,于是我只能把目光放在了那些十八十九世纪时,照相技术还未出现之前那些精美且细致的科学画,但是这些科学画还有一定的地域和种类的局限,这样我才自己动笔,也让我的学生和朋友来帮忙,才完成了这本书籍的配图。 在图的选取上,我力求能在一张图中把植物的叶、花、果和全貌表现出来,这样也实属不易,所以我和编辑在图的选择上也下了一些功夫。 安庆:你有一段话我特别赞同,你在书中写道:“人与自然本来就是相依相生,每一种植物或者动物都会随着自然的变化而产生出适应这种变化的技巧,人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自然给这些生物出的‘难题’……然而反过来看,人也在想方设法在自然中生存,这些可口的粮食,或许原本是有毒或者并不可口,它们是自然给我们的‘难题’,我们不回避,却能寻找出适应和驯服它们的方法,虽然我们也曾不断地付出代价,但是结果却是美好的。”我想这是你的自然观吧,这种自然观也贯穿到整个书中。这种观念你是怎么形成的? 阿蒙:如果说起这个观点,最初是从“益虫”和“害虫”这对反义词对我的感触。因为这对反义词是被老师用在蝴蝶这种昆虫身上。菜粉蝶是菜园子里常见的害虫,它吃掉我们栽种的大白菜、卷心菜。但是蝴蝶也常常被当做益虫,它可以出现在果园、苗圃里,为我们栽培的果实花卉传粉,而增加结实。这个矛盾的角色,让我开始怀疑我们对每一个事物所下的绝对结论。后来知识量的增加,对事物的理解越来越全面,让我懂得了生物链和自然循环的美妙。 然而单一的生物链和自然循环只是自然这张大网上的一条经纬线,我们在经纬线上看,只能看到前和后,但是把这些众多的经纬线织起来,我们就会发现原本的前后,变成了前后左右,所以慢慢的积累,让我明白每一个来去的视角只是一张大网上的一部分,而我们想要看到这张网,必须让我们的视角放的更加平坦。人和动植物的关系也是如此,因为人只是自然的一部分,我们听到看到感受到的,也只是自然之网上的一部分,我们无法理解其他动植物的感触,我们只能从自己的体会中剥离出关于他们客观的形态。 把人和动植物摆成平等的,这种视角本来就是自然的注目点,因果两作用,人推动,那么自然网上的其他节点也会给人类一个反作用。于是想到这些,我不得不从这个视角出发,来减少人的主观和功利,虽然这样做有点太过自大和徒劳,但是我也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安庆:谢谢阿蒙细致认真的回答。最后希望《时蔬小话》能被热爱植物、热爱蔬菜的人看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