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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净灵魂的守望者——《月球隐士》中的复调与“人”的回归

http://www.newdu.com 2023-03-15 《青年文学》 张云鹤 参加讨论

    “月”不仅是中国古典诗歌中的主要意象,到了现代,“月球”更是成为科幻文学和电影的想象空间和故事背景。其中,李宏伟的中篇小说《月球隐士》以月球为故事载体,以超现实的想象实现了现实主义与科幻文学、古典浪漫与未来寓言的交融和碰撞,引发对人类末世的浪漫寄托以及沉重思考。小说通过复调的艺术形式构建出月地双重空间的双线交织,将现实困境推向一种整体性的极致,奇幻景观最终抵达世界本质的一体两面,洪荒即现代,静默即流淌,匮乏即丰裕,黑暗即重生。而处于这种双重性的世界之中,拆解同时也是建构,主人公在选择放逐自我的同时也实现了“人”向自身的回归。
    一
    《月球隐士》以双线的叙事形式展开不同空间的交集与对话,实现了拼贴、重叠的先锋艺术效果。小说将故事背景锁定于地球资源枯竭、天灾频发的现代生存现实,两条故事线索并行。其中,第一条线索讲述了在新文明时期,赵匀的叔叔赵一平在被放逐到匮乏社会前度过的最后一段时光。在这条线索的情景设定下,新文明时期的社会结构充满了清晰的边界。首先,社会被划分为丰裕社会与匮乏社会,丰裕社会又被划分为生活区和污染区,而生活区又被划定为五个等级,等级越高可获得的资源就越多,五等生活区作为最低等级甚至只能挖野菜、吃土豆。协会规定,到了三十五岁尚未婚配便要被流放到匮乏社会,这种情况还会影响到所在生活区的等级评估。赵匀一家生活于三等生活区,赵匀的爸爸正是三等生活区唯一的五级会员,承担着改善生活区的重任;赵匀的叔叔赵一平是19号污染区的一名处理工,虽一表人才但逼近三十五岁尚未婚配,因此,赵一平成了赵匀一家甚至整个三等生活区的“心头之患”。赵一平拒绝了多位条件优越且与自己般配的女性后,在最后一个夜晚独自走向了电厂辐射区。
    另一条线索则讲述了在地球危机、人类绝望的情境之下,月球隐士将小男孩带回月球封存的故事。作为宇宙力量的月球隐士醒来后,发觉地球在末兽的强力肆虐下已经成为橙雾星球;他下到地球观察,到处都是被破坏后的废墟。月球隐士在河边发现了一男一女还有一名十岁左右的男孩;三人遭到末兽攻击,男性已经死亡,这位母亲凭着最后的气力将男孩托付给月球隐士。月球隐士在发现人类无法逃脱被末兽毁灭的命运后,打破上千年来始终秉持的不插手人类社会的自我原则,将男孩作为人类文明最后的种子封存在一个白色茧状物中带回月球,等待时间重启后回到地球。
    这两条线索都被设计为开放式结局,作者的笔锋停留在走向消失的时刻,打开了叙事的多重可能性。赵一平从丰裕社会消失进入辐射区,月球隐士从地球消失回到月球,那么之后将会如何,便留给读者无尽的猜测和念想。“虚构不断在事实之上展开,确定无疑的真相却飘忽不定。”①  小说以双声部的复调艺术形式,以“未完成性”为一种似是而非的不确定性打开空间,由此实现了小说文体与内在表达的契合。
    二
    小说的两条故事线索在樱桃园这一空间内实现了交汇。在第一条故事线的新文明时期,樱桃园是每年一度的“独立日”活动区。活动区不查证件,不分年龄和职业,人们可以自由装扮。在活动区樱桃园里,只要与另一个人相合,随时都可以停下来甜蜜或纵情。樱桃园立体而梦幻,充满了男女两性相互纠缠的诡异氛围;一男一女可以相互试探、热烈契合,也可以相互发狠、开枪攻击,空气中的亲密、黏稠、幽怨、阴冷相互混杂,仿佛一个失重的催眠境地,足以带来“前所未有的美妙的恍惚”。
    关于“独立日”这天的情景,“每个人说起来都不一样,有的特别兴奋,有的特别沮丧,有的想多去几次,还有的人去了之后再也不想听这三个字。这些人的说法可能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独立日这一天的生活绝对和平常不一样”②。作为“独立日”活动区的樱桃园,成为“另一个世界”的载体,其类似“狂欢节”的设定蕴含了巴赫金所说的狂欢式的世界感受,即打破一切固有界限,充满了欲望和身体的释放。“独立日”如狂欢节般成为现实世界的中断,人们脱离常轨,进入节日庆典,日常生活世界被暂时拒之门外;樱桃园也如狂欢广场般不受空间因素限制,空间虽小,却足以实现男女两性的自由和渴望。无论是激情还是暴力,人的身体和欲望都在此得到充分的扩张。在樱桃园,或者说在狂欢世界内,一切空间的完整性和稳定性都被消解,随时可以感受到上升或坠落,一切混沌的情绪和情感相互交织,弥漫并裹挟整个场域。在第一条故事线中,赵一平在这一混沌的两性空间中确认了自己的选择;而在第二条线索的人类绝境之时,月球隐士带着男孩穿过樱桃园,来到能够提供“正常”生活的保护区,则象征着人类世界由原初混沌交杂的两性关系走向规定性的生存现实。
    这种一体两面的世界感受不仅构成了樱桃园的狂欢景象,也化为小说的整体氛围,每一个语词、每一个概念都具有了双重性,互为参照。“自由购物区”的“自由”并非真正的自由,而是充满了限制、由购物确认的自由;“丰裕社会”并非真正的丰裕,人人都为争夺资源拼命改善生活区等等。双重性背后可以确知的是人的伦理困境与生存危机。
    三
    李宏伟强调自己写作的现实性,《月球隐士》虽以月球为载体,却同样是充满现实锐度、指向现实本质的作品。小说探讨的环境污染、资源匮乏、性别争议、社会结构、教育公平等问题,正是我们当下所面临的生存现实与困境。在这一现实处境下,一个人也并非一个“人”,人的基本情感走向让步、妥协,成为社会规则实现和运行的工具。
    “独立日”成为逼近三十五岁的赵一平被流放匮乏社会、在沙漠度过余生前的最后机会,结果依然是无疾而终。他从一开始便不愿陷入为了规则而婚配的捆绑关系中,当整个三等生活区因他而落入无法升级的威胁时,赵一平也曾为亲人的未来动摇过,但在“独立日”他确认了自己内心的选择,即便饱受误解和埋怨,他也甘愿承担一切后果。“独立日”也被称为“告别日”,这一天意味着告别一个地方或一种状态,“不管告别什么,不再依赖别的人或事,自己决定,自己承担,才是独立”③。选择、承担、独立,在这一系列行为和心理活动中,“选择”首先成为人存在的决定性命题。从拒绝小唐,到“独立日”选择洁净拒绝纵欲,再到拒绝不爱自己的周粒,赵一平在一次次选择中走向放逐,成为洁净灵魂的守望者,实现了“人”的尊严以及向自身的回归。
    赵匀与赵一平,男孩与月球隐士,这两组人物以“行者”与“使者”的身份结构实现了小说“双声部”的交响。“使者”顾名思义,奉命出使;李宏伟也曾表示,“使者”这一意象谦卑而负重。充满宇宙力量的月球隐士本不愿成为人类世界的参与者和主宰者,却打破“隐士”原则为人类留下最后的文明种子;赵一平本不愿给家人带来负担和风险,却只能成为“罪人”,在歉疚和挣扎中坚守自我选择。而作为“行者”的两个男孩,在小说的最后都成为延续人类文明的种子,月球隐士带回的男孩作为人类面临毁灭前被封存在月球的最后希望,只等地球复苏之日再次开启;叔叔干净的身影则在小小的赵匀心中埋下种子,预示着人的尊严的延续。小说中多次出现赵匀对叔叔的评价:“叔叔最干净”。这种“干净”便是灵魂的洁净,是对生而为人的尊严的追寻。“文明何义,延续何为?”无论是洪荒的月球还是匮乏社会的辐射区,小说以复调的艺术形式实现了绝望与希望的转换,正如“诞生孕育着死亡,死亡孕育着新的诞生”④,一切似乎都走向了绝境,一切又都充满了可能。
    「注释」
    ①程德培:《对视、对话以及热衷于拆解的对峙——读李宏伟小说笔录》,《上海文化》2021年第11期。
    ②李宏伟:《月球隐士》,《芙蓉》2021年第2期。
    ③李宏伟:《月球隐士》,《芙蓉》2021年第2期。
    ④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8年版,第178页。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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