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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诗集《奇迹》:穿透荆棘的奇迹

http://www.newdu.com 2021-10-21 中国作家网 张不知 参加讨论

    关键词:《奇迹》 李浩
    自从收到诗人李浩这本题为“奇迹”的诗集后,我便将其放在书包时不时拿出来阅读,空暇之余,偶尔瞥到《奇迹》,顿觉一种神性与人性的力量交错其中,这本收录早期较多作品的诗集,带着一股青春的魔幻力量。《奇迹》里的诗,是经过时间和作者自我筛选过的,现在它存在于我们眼前,星光又把它重新照亮,那些从神思得来的灵感水花又一次得到经验的论证。
    关于“奥德修斯”的主题,似乎是所有诗人必不可少的精神之旅,在“去”与“还”间饱受精神之苦。《奇迹》开篇的《奥德修斯之旅》写于2005年,当时还只有21岁的诗人有着对人世敏锐的顿悟般的疼痛,中西文化在少年的脑内交融,既指向西方正典,又寻根中国古代文明,这些促使诗人迸发“向上的意志”。不难发现诗人在追寻他心中之神的足迹,他带有神性指引的自觉,我们可以说那是灵感带来的自信,灵感不断涌现或是神所赋予的,这都很难说。诗人以个体视角观察世界,他写道:“我的世界是一道窄门/于是我观摩手镜”,但毕竟少年的力量脆弱无力,在矛盾的世界诗人觉得“坠入镜子的凹陷”,神话中奥德修斯之旅对神性和人性的考验投射在现实生活中亦是如此,我们犹如进入万花筒和迷宫,情景内外都有那犹如女吸血鬼的恐怖,那是存在于内心的不治之症。
    我们会发现李浩诗歌所使用的意象大都有趋向下沉的步调,这和他关注的主题有关。20世纪上半叶意大利现代诗歌神秘派崛起,神秘派关注生命、死亡、自然、灾难、恶等主题,但不同的是,神秘派抒发内心隐秘、微妙的瞬间,而李浩的诗则扩大延伸了这些主题所带来的感受,神秘派埃乌杰尼奥·蒙塔莱是一个“真诚的悲观主义者”,他在1972年出版的评论集《我们的时代》中写道:“只要保持一定距离来观察我们周围所发生的的一切,就不能不承认,世界受到猛烈的狂风的袭击,这是失望和模模糊糊的、无法表达的狂风的袭击。”读李浩的诗会发现他对生活的观察并未保持一定的距离,他选择近距离地把自己带入到诗歌的情境中,他用同样真诚的悲观主义来感受生活,所以一开始读他的诗歌很难轻松,这样的写法让诗歌如同钉在十字架的耶稣一样,揽下人类的苦难,显然李浩想要从诗歌获得救赎。
    李浩曾去四川地震灾区当过志愿者,他亲眼看见深陷苦难的灾民,看见废墟之下生命的凋零,当他亲临死亡之境才发觉死亡带来的毁灭性远比想象可怕。但在巨大的恐怖面前,群体的恐怖能缓解个体的恐怖,李浩关注群体的悲剧,他试图和悲剧、死亡和解,《少女的葬礼》、《乡村坟场》、《我源自深渊》、《挽歌》、《葬礼》《毁灭我》等篇目都是和死亡有关的主题,很难想象写下这些涉及死亡主题的李浩当时只有二十几岁,所以痛苦一直留存于他的诗行间,就好像过早地拆穿人性的谎言一般,无力反抗又无法和解,矛盾一直夹杂其中。
    李浩从来不避讳自我经验里的“孤独感”和“无助感”,如弹簧在适当挤压又有反向回弹的力量,晦明晦暗间乍现的灵光日渐养成文本上的自觉和娴熟,这些都促成他写下一篇又一篇技法成熟又耐读的诗文。他也有些笔调轻松的作品,比如《绝对之我》,看似一首赠友诗却不乏展现自我灵魂里的个人魅力:“这个白痴/这个神经病/这个兄弟/他一直活在平庸的里面。”开头第一小节一如他本人的赤诚和豪爽,又带些调侃的幽默,而他的视野一直是向上的,即便笔调有时阴郁诡谲,也不妨碍他宇宙般的视野:
    这个白痴,这个神经病,这个兄弟。
    他一直活在平庸的里面。
    将何在他的身躯里,激烈地
    辩论。现在他找到了言说,以他
    火山的嘴。他头脑里的
    斧子,不停地劈砍,冰封的大海。
    在诗中的二、三节,文本层次推进,节奏紧凑,所使用的“江河”、“火山”、“斧子”等带有暴力性意象指向“绝对”,积聚的情感在这两节爆发,引出高潮,而最后,李浩选择缓慢的递落,让这首诗的情感舒缓的落幕,其实从中可以感受到李浩自身带有独特的浪漫色彩,他不是踩在云端的人,但他乐于尝试去触碰云端的虚幻,诗中:
    那个癫狂的少年
    那个野蛮的、吞食子弹的强盗
    从命运身后,艰难地
    偷运鸿沟里,巨婴遗弃的光亮。
    他终将投身于火。他已习惯别人看不见他
    最后两节,李浩一如往常凸显“救赎”,所有波涛归于寂静的时刻,唯有自我救赎才能获得和解,从“他已习惯别人看不见他”可以发现,这时候的李浩已从他者的悲剧中获得救赎自我的力量,可这似乎还不够。在《困境》一诗中,诗人毫无保留地把宽慰献出,这是他“沉睡在光明之中的孩子/是我洗净的肉身上,所留下的空地。”
    其实诗人依然在自我困境来回,开篇的“奥德修斯之苦”一直贯穿始末,谈及此,我们剖析李浩诗文的精神层面,这是一个不断深挖自己伤口带有自虐性的诗人,而他以宗教作为最后救赎的途径,所以我们不难看出李浩的诗歌除了有神性、人性的特点外,还带有宗教性。
    李浩诗文内的宗教性具有悲悯、济世等特点,虽然李浩的文本深受西方现代诗歌影响,但他仍留有中国传统文人将家国责任背负在身的使命感,从他的诗歌《杜甫》可以看出,李浩对我国古代这位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伟大诗人“站在星空”的地位尊崇,这样子自觉的使命感一脉相承,只是有时这样的使命感是无能为力的。诗歌当中,有关宗教的地点不断在切换,从“教堂”、“街道”、“乡村”、“庙宇”、“森林”、“坟场”、“精神病院”等等,又从每首诗落款的日期和地点看出,李浩诗歌所保有的完整性和系统性,有深刻的回想和追忆,但它们总体指向未来,“未来”一词在整本诗集提到的次数甚至远多于“死亡”。李浩是个具有创造性的诗人,他的成长总能多于现下,有着不可探知的功力,这样自觉的鞭策和追寻犹如奥德修斯,但在这本《奇迹》里,李浩没有“还乡”的意思,去往的奇迹之处接近未来和死亡的交界,注定是场惊险而刺激的旅程,虽然透露凶险、黑暗,但穿透荆棘,希望所带来奇迹之光暗藏于整本诗集,胜利之歌若隐若现。
    纵观李浩的诗文,他有向下深挖和向上飞跃的特点,特别是他近几年的诗歌,诗艺轻则可绣花,重则可宰牛羊。《小周天》是他一首笔调清新的小诗,这首诗以诗人的角度展开,带有叙述化的特点,没有特别的修辞,整体读下来极为流畅又过目不忘,和他一贯的诗歌风格形成反差。
    阅读李浩的诗歌时,刚开始会觉得比较难进入,一旦进入到他的诗歌世界后会发现他在处理现实问题上和别的诗人有很大的不同,他通过立足于文本之上的抽象世界来鞭策现实层面里的一些东西,长诗《静物诗:七日唐璜》是他个人风格突出的典型作品。诗中每个章节并非独立,但又形成自己的密闭空间,开头第一节“火焰”就是“命运”,如烈火般的命运“没办法回来”,大胆猜测诗歌第一节,诗人想通过隐喻指向燃烧赴死又无法达成的宿愿,首句一开始便是一股向上飞翔的宏大叙述,“河流”、“高山”在这里充满悲剧性色彩,探寻悲剧意义让这首诗有深挖的力量,这股力量推动诗歌向上,音调高昂,第一节总体是从宇宙和自然的原始力量展开,虽然有些意象的出现让人觉得有些跳脱,例如“茶壶”、“铁器”等,但这可能是生活化场景的再现。
    这首诗的悲剧主题在第一节已经奠定基调,从第二节开始,由宇宙、自然转向人类朴素的唯心主义,“踏进男性中的女性”和“我们不再是生父之子”可能指向社会的伦理道德问题,在这里诗人用冷静、克制的语调让反讽达到绝好的效果,同时这一节也开启第三节“性与性的混乱组织”。这首长诗里第二节和第三节的照应性极强,第三节的语言有着魔性的乱入感,既有“楚王”、“爵士乐”这类间隔千年反差性极大的意象,又有“女孩”、“男孩”、“圣人”、“镜子”这类带有纯洁性的词汇——魔幻的现实社会令人心生恐惧,“躲”是多数人的状态,或许最好的选择也只能是“躲”。第三节诗人冷静地阐述客观现象,大量的意象在章节把玩、递进,节奏极快,仿佛所有意象都冲撞进大脑制造魔幻、紧张、刺激的诗歌效果。
    长诗《静物诗:七日唐璜》的前三节不断向我们展示和揭露,第四节最后“回到母体的子宫”照应第一节对最初宇宙主题的呼应,这些静物是梦吗?是横生而出意象吗?或许不是,但诗人把它们带入梦境,给它们合理的去处和来处,古典与现代的相悖和错乱,道德和伦理的互相搏斗,人性和魔性的轮回流转,到底是什么制造出这样诡谲多变的空间?之后到了第五节“森林”成为避难所,值得一提的是,“森林”的意象在李浩诗中经常出现,是他较为典型的一个诗歌现场。到了第六节,已回到森林——回到原始生命的开始,陆上的奥德修斯之旅从未停歇,带有唐璜悲剧性色彩的静物顺延悲剧,这里没有心灵的坟墓,所以要“在每一颗心灵里面建造坟墓”,这首长诗悲剧性的悲哀之处在于即便有燃烧赴死的宿愿,却无法成为炙热灼烧的火种从而冲破长夜照亮黑暗。长诗第六节的主题推断为毁灭和崩溃,诗人用第三人称“她”,看似用一个客观的角度叙述,与诗人本身脱离,但这个“她”或许是诗人香草美人的理想指代,是诗人的理想寄托。我们在阅读李浩的诗歌时不难看出他对古典意象的谨慎把握。
    进入墓造的梦境里面:出现在你我之间的法身。
    现在她把自己的影子全都聚集起来,在每一颗
    心灵里面建造坟墓。它里面的暗道,悠久漫长,
    就像朝向她崩溃之国的目光。卑微的青草,
    萋萋生长;没有谁为挺立在高空中,冷漠的
    楼宇,永远绝望。对准泥沼的唇舌,她的太阳
    记录着渗出的水田。过路人,围在一只紫狐前。
    ——《静物诗:七日唐璜》第6节
    在第六节里有“崩溃”和“绝望”,依如理想之国的崩塌,即便如此,诗人还是将希望再次带回,只是这份希望是瞬间而未知的,但它又随时可以恢复,这或许是文学世界之所以永恒存在的法则:即便文学上有太多悲剧,但悲剧似一股反向力量,能让其绝处逢生。
    李浩在他的诗歌王国里享受着悲剧力量,他的诗歌既有下沉的深挖,又有向上的飞跃,这些回环往复地推动着他前进。对于长期坚持创作的诗人而言,诗歌创作需要有不可理喻的偏执和矛盾,甚至带有一些自虐性的苦熬。李浩每一次拎起悲观主义的斧子砍向诗文时,其实都是内心清醒的自白,这令我想起谢默斯·悉尼的《挖掘》:“在我的食指和拇指间/我粗短的笔搁着:安适如一把枪。”或许李浩对自己诗歌创作性质也有着独特的认知,他的“枪”必定要穿通人性的荆棘,甚至成为扎伤上帝手指的荆棘都不足惜。
    正如李浩自己所说:“面对物理命题我不避意外之约,就让意外托起我,如同敲开的核桃。”奇迹的诞生总在意料之外,李浩接受来自意外的恩赐,不断磨砺属于他诗歌的锋芒,而他又仅将刀锋收起,最终他会如同星和光一般温润光明,回到属于自我的诗歌神殿,那些曾在悬崖而今息于险峰的岩石,都是思想掉落的陨石,都是一个又一个擦燃黑夜,穿透荆棘的奇迹。
    2021年9月26日 于泉州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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