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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房的控诉——长篇小说《分骨》创作谈

http://www.newdu.com 2019-07-12 《延河》 吴克敬 参加讨论

    看过一部电影,是在凤凰卫视播出的,讲的是一个女人切除了乳房的故事。女主人公好像就是出演《新白娘子传奇》里的那个小青。她失去乳房后,一直回避着自己的男人,便是穿泳衣,下到泳池里,也一定做到把她的胸掩进水面以下,极度的忧伤,如惊弓之鸟,怕有人来,怕被人看见她的身体。想不到,电影里的情节,忽然降临到我一位朋友身上。
    朋友是位男性,他的身体失去了乳房,似乎还无大碍,手术的那家医院,和他手术的那个科室,像他一样患上乳腺癌的男人,寥寥无几,我到医院去看他,发现病房里、走廊上,清一色几乎都是女性患者。
    “那只乳房从我身体上失去的时候,我被吓坏了!”朋友躺在病床上,我们聊着,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他说的不是自己,是他的一个女性病友,我来医院看他时,他的那位女性病友已出院了。朋友记下了女病友的话,现在聊给我听了。他说女病友的朋友是医院的一位主刀医生,那天给女病友做过手术后,脱下白色大褂,前来女病友的病床前,安慰她的一句,就听得她更加发傻,几乎要窒息过去。主刀医生朋友说,他一个上午的手术,从病员的身上切下来的乳房,有满满的一桶。
    那是怎样一个桶呢?大还是小?大有多大?小有多小?失去乳房的朋友没说,而我也不好问,这成了我一个疑惑。疑惑就疑惑着吧,但我从医院里出来,却还一直想着那个装满乳房的桶,一位大夫一个上午,就要从病人的身上切下一桶的乳房,那么十天、二十天、三十天……一年、一辈子呢?这位大夫从她人身上切下来的乳房,会有多少桶?累积起来,又将有多么壮观?这个问题纠缠着我,让我心惊肉跳,而我还在想,那么壮观的一堆乳房,都到哪儿去了?是怎么处理的?用土埋了?用火化了?我不得而知,也不想探问,觉得所能采用的方法,无非土埋,无非火化,就像我们的肉身一样,没有了血液的滋润,就都入土为安,火化了之。
    也就是说,不是腐朽成灰,就是火焚烟飞。
    这太让人难受了!乳房对于一个人,女或者男,都太重要了。想想我们人,谁的嘴巴不是吊在母亲的乳房上成长起来的,乳房是我们人生生不息的营养源,我们没有不珍惜、珍爱、珍重乳房的理由,而且我们也是这么做的,自然界里仿佛乳房一样的山峰,就都特别招人敬奉,譬如贵州省贞丰县的“双乳峰”,譬如安葬着唐高宗李治和女皇武则天的乾陵,向阳的一边耸立着的“奶头山”,就都被人仿佛神袛一样崇拜着。这是对的,非常的对。
    可是有那么多的乳房,从人的身体上被切割下来,让身体失去了乳房,这不仅是乳房的不幸,而更是身体的不幸。
    你们男人知道什么?怜香惜玉?护花使者?朋友叙说着女病友的情况,说她失去了乳房,像是也失去了性别,说起话来是痛惜的,也是无遮无拦的,不像此前的她,很是淑女,稍过点儿性别的笑话,她都不会说出来,别人说了,她就反对,她就脸红,失去了乳房的连累,她啥话都能说出口了。
    当然,朋友在述说女病友的情况时,说她强调自己,我是把脸皮撕下来装进裤子口袋里了,我不怕大家笑话,有一些日子,我的脾气特别坏,随便一个事情,就能上火,就要与人吵上一场,特别是与自己的男人,把他吵得烦不胜烦,说我是有病了。他这一说,我和他更是一场大吵,吵过了,却回头一想,觉得自己如男人说的,可能是有病了。不成想,到医院里一检,还真检出了问题,乳腺癌!听到这个结论,我傻了,不愿意相信,看着给我结论的医生朋友,我满脸的泪水,尽管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医生朋友,每天要切除一桶的乳房,而我患癌的乳房也将成为他装在桶里的一个。
    朋友的女病友说了,医生朋友的耐心好,他安慰着她,并还问了她一些问题。
    医生朋友真好意思,在我将要失去乳房的时候,他问我和我男人还在一个被窝睡吗?我没有回答他,他却又问出一个问题,问我男人还摸揣我的乳房吗?这是两个让人难为情的问题呢。不过,面对医生,我能怎么样?如实回答,才是正确的选择。所以,我略作迟疑,就老实地给他说,早不在一个床上睡了呢,咋还能钻一个被窝,钻不进一个被窝,男人又咋能摸揣我的乳房。我的回答,让医生朋友料事如神地点了头,他说了,问题大概就出在了这里。
    这是个什么道理呢?我茫然地看着他,眼里有股冷冷的光。
    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地看着我,埋怨现在的人,房子住得大了,孩子要得少了,空间一大,分床睡,好像有多么自由,好像有多么的自我,其实呢?把夫妻间最该有的节目淡化了下来,你不碰他,他不碰你,这就不好了,而且非常有害。我们要知道,女人长着乳房,不只是为了曲线的妙曼,而更是要让人揣摸的,让自己的男人揣,让自己的孩儿吃,这是乳房的基本功能。可是女人,讲究自尊,讲究自爱,把自己的乳房,非常严实地保护起来,保护在扎着花,绣着朵,箍着钢圈的乳罩里,真真假假的,在自己的胸前,玩什么性感!殊不知,这非常糟糕,让乳房像成为判了死刑的囚徒,不能有一点的自在……这些,可都是乳房遭罪的结果。
    医生朋友说得十分沉痛:人有错,让乳房受过!
    言语沉痛的医生朋友,说得过了头,最后居然说,自以为廉耻感多么强的女人,好像还不如卖淫的女人。我一桶一桶切割下来的乳房,很少有卖淫女人的!
    医生朋友的一番数落,让朋友的女病友还说,她把我坚持的那点儿面子,一下子全都撕去了,他给我检查乳房,让我坐在他的面前,松开我外衣的扣子,解开我贴身的乳罩,把他的手,从我的内衣里,鱼儿一样滑了进去……说实话,不是医生朋友那一通数落,我怎么好意思让他的手,顺着我的肌肤,游到我的胸前,轻轻地托起我的乳房,软软的,左捏捏,右捏捏,上捏捏,下捏捏,反反复复……便是我合法的男人,也不可以这么捏揣我呀!可在这一时,我没有半点不适应,自然也就没有半点的反感,甚至巴望他就那么柔柔地、暖暖地捏揣,捏揣……啊啊啊,我敏感的鼻子,都从对方身上嗅到了一种吐气如兰的芳香,我把眼睛闭着,牙和牙咬在一起,后悔自己,那么努力地挣钱,买房子,买大房子,让自己的生活空间大一点儿,再大一点儿,可到头来,我的生活空间是大了,非常大了呢!但却悲哀的是,连我身体上的乳房都没地方搁了。
    胡思乱想的我,没能使医生朋友的手在我的乳房上多停留一会儿。他是职业的,像他轻轻地滑进我的胸前一样,又轻轻地从我胸前溜出来,用他那只带着我乳房上温度的手,给我开了一个住院的纸笺,这就把我的乳房切割了下来,丢进他说的铝合金桶里了。
    我的身体失去了乳房……朋友说他的女病友话说得声音好不虚弱,而且说得断断续续。朋友这么给我述说着,让一旁的我竟也感到丝丝的难受,我可以想象得来,所有的风情万种,所有的卿卿我我,所有的男欢女爱,乳房的感受是最真切的,有乳房在,什么都会有,哪怕不多,哪怕还有欠缺,乳房不在了,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把戏,还会有吗?
    悲伤的乳房悲伤的人!乳房是要控诉了。
    这个故事是我写作《分骨》的一个冲动,此外,2015年时,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我的作品评论集,编辑姚蓓蕾编罢稿件,给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说评论我的评论家,都说我把女人写得很好、很丰满,我是会写女人的。听话听音,我听出了姚蓓蕾话外之音,也就是说我写男人还欠点火候,所以我要全力以赴写个好男人了。
    我的习惯使然,就以上面听到的故事为依据,搜索出一位陕北籍的妇外科大夫,通过他带几个女人出来,相互交织,相互映衬,塑造出一个好男人。
    作品中的妇外科大夫锁子是这样一个好男人吗?我诚惶诚恐,期待读者朋友检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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