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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物兄”李洱 试图与“碎片化”生活对抗

http://www.newdu.com 2019-01-20 华西都市报 张杰 参加讨论

    幽默文笔 表现当代人的精神状况
    《应物兄》的故事主轴事件是济州大学筹备成立一个儒学研究院。济大著名的几位老教授:古典文学研究泰斗乔木、考古专家姚鼐和古希腊哲学专家何为老太太,世界级儒学大师、哈佛大学东亚系教授程济世先生,以及这些大师众多的门生、弟子和友人,纷纷亮相。此外还有人物遍布政、商、学、媒体、寺院、江湖、市井。其中知识分子的言谈和举止细节,细致传神,令人印象深刻。知识分子的精神状况,知识生产的状态,社会与大学的关系,现代知识人的精神出路,都在其中找到思考的切入口。
    小说中,知识分子妙语连珠,言语幽默,让整部作品有一种轻盈感。但是妙语如珠多了,就容易显油腻。一部大作,还是需要重量与轻灵兼备。沉默内敛,扎根在根基处的学者,往往才是真正令人起敬的对象。在《应物兄》中,李洱所描摹的众多知识分子肖像中,双林院士就是一个根基型人物。他是一个物理学家,下放期间即便在猪圈旁也不忘用算盘计算导弹运行数据。离开“五七干校”后即隐名大漠,长年与家人不通音讯,妻子死了、埋了也不知道。到了有孙子的时候,还没得到儿子双渐的谅解。他多次悄然潜入济大图书馆,只是为了看一眼可能来此查阅资料的儿子。他一直保持着读古诗、打算盘、用毛笔写字的习惯,与同代人用文言通信的习惯。李洱对“双林院士”也格外情有独钟,“鲁迅曾有著名的“民族脊梁”一说,双林院士就是这样的脊梁,在需要的时候,这样的人会义无反顾,会挺身而出,默默扛起民族的重担。”
    描摹各路学者,知识点密集,语言生动幽默,很容易令人联想到钱钟书的《围城》。把知识分子写活了,但《应物兄》并不仅仅写学院派的知识分子。文学评论家李敬泽坦言自己看《应物兄》,“我专看好玩的地方,专看活色生香、人情世故的地方,专看人的那些欲望、他的那些复杂的经验、他的那些所坚持、所追求的地方,专看那些人和人之间真实体现我们这个时代,所谓中国经验,或者这个时代的经验,人和人之间的复杂性、复杂关系的地方。说白了,我就专看热闹,我觉得那也是充满着这个时代复杂烟火的世界。”
    13年写作 要对人物的命运负责任
    中国出版集团副总裁、文学评论家潘凯雄提醒,“不能仅仅从新时代的《围城》这一个点,或者《儒林外史》那一个点去解读,因为《应物兄》的全貌更像是当下社会众生相的一个文学版的‘清明上河图’。”
    在《应物兄》中,李洱借人物的对话、讲演、讨论、著述、回忆、联想,引用和谈及的中外古今文献高达数百种。包括《诗经》《易经》《道德经》《论语》等经史典籍,以及《理想国》《诗学》《五灯会元》《梦溪笔谈》《周易本义》《国富论》《哲学史讲演录》等大量中外名著,从中可以感受到李洱强大的思考背景和阅读范围。书中或展示、或引用、或杜撰、或调侃的诗、词、曲、对联、书法、篆刻、绘画、音乐、戏剧、小说、影视、民谣、段子、广告、脱口秀等,更是密集出现。
    在《应物兄》后记中,李洱介绍了写这部小说的曲折过程。2005年春天他开始动手写。当时他在北大西门的畅春园,每天写作8小时,进展非常顺利。但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让他差点没命,恰逢母亲生病,不得不让他重新调整计划。这部小说他两次从头写起,写坏了三部电脑。最终在朋友的期待催促中,于2018年终于写完了这部小说。当然,小说写作时间持续的长短,跟小说质量没有直接关联。小说写13年,李洱说,“这对作家来讲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这个事情可能说明我的才智、智力中等,所以小说要写13年。如果是非常聪明的话,可以写很快。现在网络小说动辄上百万字,很常见。同时也说明我是比较认真的作家,愿意对文字负责任,愿意对作品中的人物的命运负责任,愿意对他们生活中的美的细节,他所遇到的每个困难,他心灵的每个褶皱愿意深入其中,并且感受到他们的悲欣,这点我是做到了。”
    李洱写《应物兄》写得非常投入。“我觉得我跟作品中的人物在一起生活了13年,他们如同父兄和姐妹。人文社的编辑有一天到我的办公室看我写后记的时候,他发现我趴在桌子上哭,2018年11月27日,他拍拍我肩膀,他说你赶快把它发走吧,发走吧。”得到如此多的关注,李洱很欣慰,“在百忙之中,读者还能够捧起这么厚的小说,让我觉得,读书人还是有希望的。”李洱期待真实的、有效的讨论,“在真实、有效的讨论当中敞开一个真正的学术的、阅读的、问题的、哲学的空间,然后在这个空间当中我们能够再一次发现自己,发现自己肩上都有什么东西,哪些东西需要卸下来,哪些东西需要继续放肩膀上,或者从左肩移到右肩。”
    自己埋下的线头 被批评家和读者挑出来了
    
    李洱,1966年生于河南济源,1987年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曾在高校任教多年,后为河南省专业作家,现任职于中国现代文学馆。李洱著有长篇小说《花腔》《石榴树上结樱桃》等,出版有《李洱作品集》(八卷),在海外有不俗影响。2008年,德国总理默克尔访华送给温家宝的礼物,就是《石榴树上结樱桃》的德语本。
    “应物兄”不对应北大清华
    封面新闻:“应物兄”这个人物,有你自己多少影子?书中描写形形色色的当代人,尤其是知识分子的言谈和举止,非常地道、真切。您是如何做到的?
    李洱:作家把一个人写活了,人们常常就会把这个人与作家本人的生活联系起来。这是作家的写作给读者带来的幻觉。应物兄肯定不是我。我写的也不是某种具体的人、具体的高校。现在,北大的朋友说我写的是北大,华东师大的朋友说我写的是华东师大,我原来任职的高校说我写的是它。朋友们言之凿凿,把我也说得一愣愣的。我要非常郑重地提醒各位朋友,我写的不是北大,不是清华,不是华东师大,真的不是,切勿对号入座。有朋友说,我写的是老家济源,但济源并没有这么一所综合性大学。
    封面新闻:写《应物兄》,时间前后延续了十来年,中间经历很多事,也没有放手。您透露还会对《应物兄》进行修改。吸引您对知识分子精神状况持续感兴趣的原因何在?
    李洱:知识分子是我最熟悉的一群人。我每天都在与这个人群打交道,相当于每天都在深入生活。我熟悉他们就像熟悉自己的脸,熟悉自己的心跳。他们的爱之深责之切,他们的历史感,他们与现实的摩擦系数,都与我们的历史、现实和未来有关。所以,我很自然地要去写他们,带着挥之不去的感情去写他们。
    封面新闻:《应物兄》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带着调侃,又有点一本正经。通读整部小说,好像是有一个上帝视角。这种感受准确么?
    李洱:这部作品的视角比较复杂,包括有限制的第三人称,也有内在的第二人称,还有内在的第一人称。这可能是叙事视角最复杂的一部小说,好在它没有影响读者的阅读。你所感受到的上帝视角,来自历史的纵深处。
    长篇小说是经验的晶体
    封面新闻:您的作品被认为是一种精英知识分子的写作。有人这么描述你“始终坚持知识分子写作立场”。你觉得呢?
    李洱:这部小说中,学院知识分子人数的比例,只占三成。不信你可以挨个数一下。更多的人,是学院外的人。其中有很多人,就是我们的邻居,就是我们每天需要打交道的人,事实上这也是很多非学院知识分子感兴趣的原因之一吧。
    封面新闻:一般情况来说,长篇小说主要是靠故事情节推动。在讲好故事的同时,还能保持文笔灵动的小说家,是非常少见的。但是看《应物兄》,随便翻开一页,都能顺畅读进去。你的叙述非常细微、新鲜而且具有美感。这是现当代长篇小说非常难得的一个品质。您如何看待长篇小说的独特功能和魅力?
    李洱:长篇小说,主要不是指篇幅长。长篇小说可以看成作家和读者共同完成的关于世界的总体性想象,它是经验的晶体,有多个切面,你可以从不同的切面观察它,观察它所构筑的世界图景。有一种说法认为,世界早已分崩离析,人们愈来愈生活在一个“碎片化”时代。这可能说出了部分现实。但长篇小说仍然试图与它进行对抗,使人们的意识有可能从碎片构成的迷雾中走出来,在盲目性中发现自我与世界的真实关系,并提醒你不断积极地调整这种关系。在我看来,这可能是长篇小说存在的重要理由。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何那么多作家愿意为此孤注一掷,那么多读者愿意为此全力以赴。你想了解这个世界,你想借由文字进入这个世界,当你捧起一部长篇小说,事实上你就开始与这个世界进行真实的对话。
    封面新闻:在变化如此快速、复杂而丰富的时代里,人内心的迷茫,其实是渴望一个作品,给它一个形式来表达、呈现出来。《应物兄》得到读书界如此热烈的回应,跟它精准描摹和表达的是我们当下时代,有很大关系。
    李洱:对于古今中外的所有作家而言,现实都是难写的。对于中国作家而言,现实肯定是最难写的,因为变化太大了。我有时候觉得,要真正理解中国的变化,人类的智力似乎有点跟不上。写现实,对中国作家构成的巨大的挑战,这个挑战肯定比曹雪芹当年遇到的挑战大得多,它对作家的知性能力和叙事能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碎片化信息很容易让人精力分散
    封面新闻:《应物兄》出来以后,好评很多。深度解析也很多。一部作品出版后,就不再仅仅属于作者。读者可以从不同角度去透视去理解这部小说。身为作者,看到不同方向的解读,总体来说,您是怎样的感受?是不是有的解读,连自己在写作时也未能预料到?
    李洱:看到批评家指出这部小说写作的难度,我能够感受到他们对我的同情,对用汉语写作长篇小说的人的同情。至少到目前为止,很多解读,包括误读,大都没有超出我事先的预期。看到自己埋下的线头,被批评家和读者挑出来,我其实是欣慰的。这说明,真正的对话开始了。
    封面新闻:现在生活因为各种碎片化价值不大的信息很多,导致人很容易精力分散,人很难专注到一件事上。有耐心阅读长篇小说的人,是远远比不上那些在手机上看短视频的人多。对于文字本身、纯文学在当下时代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您是如何看待的?
    李洱:我认为,人们从手机上接受到的信息,绝大多数是无聊的、负面的、重复的信息,貌似与你的生活有关系,其实没什么关系。或者说,它与你不是真实的关系。你看到别人起高楼、看到别人宴宾客,看到楼塌了,它也只是在一秒钟之内刺激了你的神经而已。一秒钟之后你的脑子又成了一片空白,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事实上,这已经成了我们每天都能看到的景象。请相信,此种情况对人类的情感、对人类的思维、甚至人类的智力发展,都有极大的负面影响。我想,阅读长篇小说,当然我说的是真正有价值的长篇小说,有可能缓解这种糟糕的趋势。真正的长篇小说,对世界、对现实,提出了疑问,一个长长的疑问。这不仅仅是作者的疑问,也是作者与读者共同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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